在皎潔如霜的月光之下,面對着眼前這座坍圮小半的破舊道觀,禹天來臉上露出欣喜之色。
那座「黃芽觀」的影響已經被他一絲不錯地印在腦中,眼前的道觀雖然殘破,但在建築上的一些細節還可以辨認,可以確定正是那座「黃芽觀」無疑。
禹天來信步穿過只剩下半扇漏風門板的正門,進入已經通了頂的正殿。一束束月光透過殘破的殿頂照進殿內,雖然不甚明亮,但以禹天來的眼力,已經足以將秋毫之末亦看得清清楚楚。
大殿正面供奉着一尊騎牛老君的神像,只是早已斑駁陸離,多處露出泥胎且殘了一條手臂。禹天來通過記憶中的影像,已經知道了道觀下地宮的入口便在這神像之下。他如今既已入了道門,自然只得入鄉隨俗,當即向着那很是悽慘的道祖禮拜一番以示歉意。
致歉之後,禹天來繞過積滿塵土的香案來到神像近前,半俯着身體仔細觀察,果然在神像底座的一側看到一個凹陷的八卦印痕。
他從懷中取出那面古鏡,按進那印痕之中,居然嚴絲合縫。手掌牢牢吸附着古鏡,先試着向左旋轉,古鏡紋絲不動;再向右旋轉,果然能夠旋動,一連旋轉了三周才發出「咔」的一聲輕響後頓住。
禹天來後退了幾步,忽地聽到地下傳來一陣「扎扎」輕響,眼前的神像向着一旁緩緩移開,下面現出一個三尺見方的黑漆漆洞口。
他知道這座地宮有一套完善的通氣系統,便湊到洞口前稍稍吸入一點從地下湧出的空氣,感覺裏面塵土之氣頗重,卻並非那種長期密封環境中的濁氣,由此可見那通氣系統仍在發揮作用,可以放心地進入地宮。
禹天來從懷中取出一隻精巧的火摺子,引燃之後舉在手中,沿着洞口的階梯向下走去。
那階梯極長,走到最下面時,禹天來估計自己已經在十餘丈深的地下。階梯的盡頭是一條長約二十步的甬道,甬道的盡頭則是兩扇緊閉的石門。
禹天來隔空推出右掌,掌心發出一股渾厚柔和的勁力,將兩扇石門推得左右分開。
石門只開了一條縫隙,裏面居然有光線透出。等到石門打開,整條通道已經被照的亮如白晝。
禹天來熄滅了火摺子,移步走入石門內部,卻見裏面是一座長寬皆有二十餘丈的大廳。大廳四面的牆壁上皆有十餘盞油燈,也不知裏面燒得是什麼燈油和燈芯,居然歷經數百年而長明不熄。
這座大廳裏面空空蕩蕩,除了正中的一座長條形石桌以及桌邊依次擺放的十多個石鼓之外便別無他物,在禹天來進來的這一面牆壁上只有一座門戶,而另外的三面都各有三個稍小一點的門戶。
禹天來已經了解了這地宮的結構,當即首先走到對面正中的一座門戶前,舉手虛按將石門推開,現出裏面五丈見方的一間石室。室內正中是一座足有一人高的巨大丹爐。丹爐似為青銅所鑄,三足雙耳,古樸無華。在石室一側靠牆的位置有一張石制長案,案上孤零零地放着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玉瓶。
禹天來身形一閃到了長案前,帶着些許的興奮拿起那枚玉瓶,在手中輕輕一晃,感覺裏面有東西在輕輕滾動,臉上登時先出喜色。
據蒼松所說,魏伯陽留下來的是一瓶「蘊神丹」,是修道者用來蘊養精神力從而壯大元神的靈丹。對於禹天來而言,此丹卻正是及時雨,恰好可以省了十數年採擷玄靈之氣的功夫,用最快時間進入內景之境。
極小心地將玉瓶收好之後,禹天來除了這間丹房,進入相鄰的另一間石室。這間石室被主人開闢做書房,裏面的幾排書架上放置了許多竹簡、帛卷、獸皮等古籍。他隨手翻閱一番,見都是道經丹書之類,又不少是在後世甚至當代都已經失傳的絕版珍品。
在書架最裏面的一格,禹天來找到一個尺半長短、尺余寬窄的石匣,匣上陰刻了「龍虎經」三個篆字。他略作把玩,將石匣的頂蓋向一旁推開,卻見裏面疊放着一部白玉為簡、金線串編的簡書。用手拿起來時,但覺觸手生溫,顯然那白玉的質地絕非凡品。
展開玉簡觀看,見上面刻着一行行微若蠅頭的篆字,由頭至尾不過三千餘言,包括「滌凡」「蘊神」「絕陰」三篇丹方及一篇「龍虎混元訣」的練氣心法。以他的記憶力,片刻之間瀏覽一遍之後便已一字不錯地默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