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府有罪?」正
街的六王府內,衙門役衛榔頭將衙內發生的事,一五一十交代了遍,說完後,就聽坐在他對面的威嚴男子冷冽一笑:「他當真這麼說?」
榔頭急忙點頭,眼中同樣露出不解:「按王爺您所言,那柳姓一家,該是與雲家同氣連枝,卻不知為何,那人卻在大堂之上吃裏扒外,陷雲家於萬劫不復、水深火熱,小的不敢妄作主張,眼看計劃與爺您之前授意有差,便暫且拖延,特地趕來求問爺,接下來,小的該如何?」六
王爺眉梢輕輕挑起,看着榔頭,卻是起身,直接走到他面前。榔
頭只覺泰山壓頂,撲面而來,他忙不敢承受的撲通跪倒,並且不忘重重埋頭。
「爾可知,何為善,何為惡?」六王爺繞過小役衛,卻是走到窗前,盯着窗外景致,眼底泛出沒有溫度的笑容。
榔頭不明所以,糾結半晌,才吞吞吐吐的回:「小人才疏學淺,胡言亂語,只,只認為行利人者應當為善,行害人者應當為惡?如,如此……」
六王爺盯着窗外一隻渾身漆黑的棲木鳥兒,興致昂揚的又問:「那你認為,雲家,是善,是惡?」榔
頭噎得不敢吭聲,憋了半天,才道:「是……是惡……」
「是善。」六王爺說。榔
頭忙跟着改口:「是是是,是善,是善。」六
王爺笑:「為何善。」。
榔頭就是個平庸的衙門役衛,哪裏會理解這麼深奧的人性問題,這題他答不上來。六
王爺似也不需要他回答,只自顧自的道:「自以為是,便自以為善,不見得是真正的善,派頭卻是做足了,成日的悲天憫人,為國為民,像是往他身上潑一丁點髒水,都能要了他的命似的,卻不想,一無官職,二無勛位,不過是仗着與皇家有了姻親,便忘乎所以,連自個兒幾斤幾兩都掂不輕了。」榔
頭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張口應附:「您說的是,說的是……」「
他們不吃本王人情,本王也不欲逼着他們。」六王爺看向榔頭,冷冷嗤着:「懿旨也甭請了,不是要公事公辦,不徇私情嗎?既他們自願認罪,那理該下牢,你便知會衙內,如實處置便是。」榔
頭聽到這兒卻是驚了:「真……真要下牢?那若上頭追問……」「
上頭?」六王爺朗聲大笑:「有證有據,便是九五之尊,又如何徇私枉法?」
榔頭聽得不寒而慄,只覺後背沁涼,額頭生汗,他不敢深思王爺方才那句「九五之尊」中,包含了多少冷嘲熱諷,只敢鵪鶉似的躬身應允,承諾保證將事辦好。榔
頭離開後,書房裏安靜了下來,六王爺沒出房門,只立於窗前,盯着窗外那同自己對視了許久的黑鳥,對外喚了聲:「來人。」很
快便有侍從進來。六
王爺眼神冰冷:「將那黑鳥給本王打下來,拔毛,餵狗。」
侍從頓了一下,自然記得主子最忌黑色,忙抬頭認住窗外鳥兒模樣,立即應允:「是。」不
一會兒,院子裏就傳起乒鈴乓啷的聲響,侍從們各式各法,有用彈弓的,有拿弓箭的,有急忙爬樹,要親自手刃的。
六王爺看得沒趣兒,轉身出了書房。
可剛走兩步,他又頓足,回身看了眼書房大門,再次走進去,拉開書桌前第二個抽屜,將裏頭一個信封,擺到桌面之上。做
完這一切,他才離開,乘了軟轎,去吏部點卯。而
在六王爺離開,院中又因圍捕黑鳥而亂作一團時,一道利刃般的身影,如雷鳴電閃般,輕易進了書房。
容棱看都沒看那擺於桌面的信封。
信紙為漿黃色,空氣中瀰漫着淺淺淡淡的苦花香,那信封有毒,昨夜他夜探六王府,偷走府內來往名冊,哪怕做得小心謹慎,今晨下來,應也讓人發現了不妥,所以現在,對方是打算要瓮中捉鱉。
容棱繞到書房後壁,並不伸手,只靠目視觀察櫃面,很快,他在其中靠右的一格擺飾鼎鐘的櫃面前停下,他發現這櫃面前後的灰塵,比其他櫃面頗淺。他
稍稍靠近,掀開鼎蓋,便看到裏頭全是火灰,卻有半截燒碎的紙角,印有「知暉雅集」的字樣。將
那字樣記入腦海,容棱又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