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絳王府前院。
岳單笙剛回府,便聽管家喚他,說王爺在小書房等他。
岳單笙「恩」了聲,想到明日便要離開,也是時候與千孟堯正式道個別了。熟
門熟路的穿過湖畔涼亭,抵達了千孟堯建在竹園深處的小書房,這間小書房往日千孟堯不常來,裏頭放着一些真跡藏書,千孟堯躲懶偷閒的時候,會悶在裏頭呆兩個時辰,但一旦開始處理大事要事,又會去前院的大書房。
叫他去小書房見,岳單笙大略能猜到千孟堯會說些什麼話。竹
園碧色一片,遠遠看去,便令人心曠神怡,推開竹製的門扉,還沒走進,岳單笙便嗅到空氣中淡淡的桃花香。是
桃花釀,汝絳王府自釀的酒,千孟堯很喜歡喝,但因為去年桃花產量不高,地窖又淹過一次水,今年的桃花釀府上攏共就那麼兩三壇,倒是沒想到,這小孩還算捨得,踐行單獨給他開了一壇。
聽到動靜,窩在竹塌上看書的小王爺扭過頭來,見到門外之人,便揮揮手,指指自己前面的椅子:「過來坐吧。」
岳單笙在這人面前本就沒什麼尊卑,因此也沒拒絕,大大方方的坐到他對面。
千孟堯將書擱下,坐直了些,問:「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恩。」素來緘默少言的男人隨口應了聲,目光倒是盯着桌上的酒壺。千
孟堯看出來了,輕笑一聲,親自傾身,給他斟了一杯,遞到他手上。岳
單笙接過,抿了一口,香氣撲鼻,冰冰涼涼,勿怪千孟堯總喜歡喝,的確是比外頭酒肆賣的,好味數倍。
「說來這桃花釀的方子,還是我父親在時,托人特地尋的,就因為我母親愛喝,可沒想到,父親離世後,母親便戒了這酒,說是不香了,嘗起來滿口的苦。倒是我,長大後就把方子撿起來,自己釀了繼續喝。」岳
單笙不知他為何說這個,又酌了一口。「
酒的味道始終如一,但因為喝的心情不同,這味道就差了千倍。」千孟堯說着,也給自己斟了一杯,一口飲盡,再把杯子一擱,腦袋隨意靠在竹塌的護頸上。
他懶洋洋的,斜着眼,看對坐的岳單笙,見他一連喝了半杯酒,才撐着下巴問:「你說這酒現在是什麼味道?」
岳單笙抬眸看他一眼,道:「很香。」千
孟堯點點頭,反口道:「我覺得不香。」
岳單笙態度很平靜:「因為我想走,你不想我走。」「
是啊。」千孟堯嘆了口氣,又撐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想再喝時,岳單笙卻將他杯子奪走,放到一邊。
千孟堯挑了挑眉。
岳單笙道:「不香還喝來做什麼?不如飲茶。」說着,將茶杯往他身前推了兩分。
千孟堯呲了呲牙,抱怨道:「我故意說這些,是等你開口說不走,不是讓你跟我硬碰硬,你懂不懂。」
「懂。」這個話題幾日裏,他們已經討論過無數次了,只是每次都沒有結果罷了。
今天是最後一天,岳單笙早料到了千孟堯會使出一些別的小把戲,剛才說什么爹娘,不就是講自己慘,提醒他,他父親早亡,母親年邁還與他不親,可是,那又如何?千
孟堯很沮喪,盯着岳單笙看了好久,最後像是放棄了,委屈的問:「真的再也不回來了?」「
可能。」往後的事,誰也說不準。「
那個姓鐘的,也同你一起回去?」岳
單笙神色動了動,不着痕跡的,半晌,「恩」了聲。千
孟堯嗤笑:「不是深仇大恨嗎?這會兒又願意一起了?我說你這個人,都孑然一身,孤苦伶仃了,你回去又能怎麼樣?你還有親人嗎?還有朋友嗎?你留下來,與我相互扶持,豈非更有意義?」
「誰告訴你我沒親人?」岳單笙冷硬的轉過臉,淡淡的瞥着千孟堯。千
孟堯愣了下,反應過來,臉上嘲色依舊:「柳蔚嗎?表親?哦,那也算親戚,不過我看你們往日也沒什麼來往,你與她,還不如與我親近。」岳
單笙將酒飲盡了,放下杯子道:「我妹妹的墳,還在家鄉。」周
遭霎時寂靜下來,千孟堯似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不禁愣住。「
況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