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我在哪?」
「為什麼這麼紅?」
「痛……這蝕骨的痛,撕心的痛從何而來?」
「我的手為何無法動彈?我的腿呢?」
血紅的空間,無助的孤魂,不知其來自何方,不曉要去往何處,他在紅色瀰漫的世界遊蕩着。
……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仞利天,為母說法。爾時十方無量世界,不可說不可說一切諸佛,及大菩薩摩訶薩,皆來集會……」
「如來含笑,放百千萬億大光明雲,所謂大圓滿光明雲……」
堆積如山的殘肢斷臂,匯流成湖的猩紅液體,一顆顆頭顱堆成一座山。
是誰!?
犯下如此滔天罪孽,造成如此難恕罪過。
是他嗎?
此時正坐在煉獄旁邊吟誦着經文的老和尚?還是那遊蕩在未知空間的孤魂?
老和尚身着白色袈裟,坐在屍山血池旁邊,吟誦着經文,身上佛光普照,金身護體,以至於魂不侵,血不染,孽不沾,因果不循。
他在渡。渡這一萬三千八百口冤魂。但顯然,即便以他滔天的實力,依舊無法普渡這一場孽。
「是誰,如此呱噪。」
那飄蕩的孤魂聽到經文的聲音,仿佛來自九天之上,又像來自靈魂之中。他慢慢的清楚自己是誰,也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
「我是王小虎,血刃宗掌門王霸天親傳弟子。」
「我是血刃宗首席大弟子,我叫王小虎。我我怎麼又回到這裏,不,我不是一直都在這裏嗎?那戰場世界又是什麼?一場夢嗎?還是說這裏才是夢境?」
理清頭緒後,王小虎開始尋找,在茫茫屍山中尋找自己的身體,他知道,如果再不附體,這一縷執念所留的殘魂將會泯滅,這一切是這麼的熟悉而又陌生。
屍山之頂,一具屍體左手食指、中指、小指依次動了動,而後慢慢握成拳,似乎恢復了一些力氣,這隻手的主人嘗試着從屍山上撐起……
「砰砰砰砰,咕嚕嚕嚕。」
他從屍山上滾了下來,滾到了那屍山血海旁邊坐着誦經的老和尚面前,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失去平衡,直到他發現,原來……他的右手齊根斷了,左腿也齊根斷了,通過面前一窪血水,他隱約從中看到,一條長疤從他左眼斜着拉到了右眼。
所幸左眼還能視物,右眼珠已經掉在眼眶外,裏面的眼房水已經流干,只剩下一個空囊。而他左邊半臉的臉皮似乎被硬生生扯爛,翻出裏面紅的嚇人的血肉。
「毗離耶波羅蜜音、禪波羅蜜音、般若波羅蜜音、慈悲音、喜舍音、解脫音……」老和尚仿佛沒有看到這從屍山滾落的殘軀,繼續吟誦着經文。
王小虎艱難的翻身,仰天躺在血窪之中,伸手將右眼球整個扯了下來扔到一邊屍山腳下,又聽了一段經文之後,開口問道:「這是《地藏經》,你是白龍寺的賊禿?」
他的聲音沙啞無比,就像兩把生鏽的鐵刀在相互拉鋸發出的刺耳之音。
「復有他方國土,及娑婆世界,海神、江神、河神……」老和尚沒有理會,繼續誦經。
殘軀躺在血窪之中,那一窪血液像是燒開的水一樣沸騰起來,王小虎的這一具殘軀像一塊海綿一樣,瘋狂的吸收着這一窪血水。血水通過他斷去的殘臂、殘腿形成一股猩紅漩渦,進入其身體之中。
慢慢的,一窪血水越來越少,王小虎的殘軀似乎恢復了絲絲力氣,他靜靜躺着,也不知道是在聽和尚誦經,還是在神遊物外思考着為什麼自己又回到了這裏。
「賊禿,這裏無魂可渡,別說死的人,就連後山養的雞都是魂飛魄散,你又在渡什麼?」
老和尚終於停下了經文的吟誦,但依舊閉着眼睛,聲音傳來:「貧僧在渡施主。」
「渡我?哈哈……咳咳……」王小虎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張嘴狂笑,卻牽動殘軀,以至於咳嗽不止,直到咳出似肺的殘渣才停歇下來。
「賊禿,你又何必在此做戲?今天這場面究竟為何造成,你就沒點數?」
「貧僧無能,修為九重七層,奈何在白龍寺只排第二,無開口之權,亦無阻止此次慘劇之能,唯一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