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慶有瞭然的點點頭,隨即視線一轉,凌厲的目光就落在了傳武媳婦臉上。
傳武媳婦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再被老族長這樣一看,兩腿頓時就軟了,撲通一下跪坐在地上,哇哇的哭了起來。
她的哭聲又粗又啞,聽得蕭晉心煩意亂。
正當他快要壓制不住心中怒火的時候,一抬頭,正撞上了人群後的一雙眼睛,那眼睛很亮,似乎有話要說。
梁翠翠?對啊!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這丫頭的繡工在村子裏不是數一數二的麼?她人年輕,眼神也好使,夜晚刺繡,應該問題不大。
蕭晉大喜過望,剛要開口,忽然腦子一轉,就又沉住了氣,不動聲色的沖女孩兒搖了搖頭。
梁翠翠滿眼不解,但她是絕不會違背蕭晉的意願的,當下便抿緊了唇,一語不發。
「嚎,嚎什麼喪?閉嘴!」梁慶有也被傳武媳婦哭得不耐煩,拐棍在地上用力撴了兩下,大呵道,「你惹出這麼大的禍,不趕緊想辦法,哭有什麼用?」
傳武媳婦趕緊收聲,抽動着肩膀,再不敢抬起頭來。
「蕭老師,」梁慶有又轉向蕭晉,「如果咱們違了約,會有啥後果?」
「之前談好的合作肯定是不行了,而且還要賠償給他們違約金。」蕭晉心裏有了底,就故意愁眉苦臉道,「十萬塊錢呢!」
「啊?還要賠那麼多錢啊」十萬塊這個數字把村民驚到了,大山媳婦在一旁撇撇嘴,十萬塊不但能給兒子娶媳婦,蓋房子都夠了。
「還有你!」梁慶有也被十萬塊給刺激着了,下意識的就遷怒到說話的大山媳婦身上,「平時傳武家有個雞毛蒜皮的事情你都知道,她不會繡活這件事,怎麼不早說?啊?」
「俺」面對梁慶有的指責,大山媳婦心裏儘管委屈,卻不敢有任何反駁,只能鬱悶的也低下了頭。
「眼下的情況,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蕭晉瞥了梁翠翠一眼,對梁慶有說,「無論如何,咱們都得試試,盡最大努力把繡樣趕出來,至於買主那邊能不能過關,只能看運氣了。」
「好,好」梁慶有環顧四周,女人們一個個低着頭往後躲,誰都不想擔這麼大的責任。見沒有人自告奮勇,老頭兒便開始點名:「鐵娃家的,你繡工好,你來!」
「俺?不行不行!老族長啊!您不是不知道,這天一黑,俺的倆眼就跟瞎子一樣,不行的。」鐵娃媳婦惶恐的搖頭如撥浪鼓。
梁慶有的臉色陰沉,又轉向一旁,道:「勝利家的?」
勝利媳婦連連擺手:「俺也俺也不行」
又點了好幾個名,一個個都推脫說自己不行,梁慶有動了怒,拐杖在地上撴得咚咚響。整個小院裏安靜的可怕,沒有人敢抬頭。
梁翠翠偷偷瞄了蕭晉一眼,發現他正在看自己,兩人四目相對,蕭晉不着痕跡的朝她點了點頭。
梁翠翠明白蕭晉什麼意思,她忽然感到好緊張,心跳如同小鹿亂撞一般咚咚咚撞擊着胸口,手心冒汗,腳心冒汗,渾身又燥又熱。
然而,只有這一條出路了,不是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梁翠翠站了出來。..
「我」聲音打着顫,她說,「我想試試」
她的聲音很小,但在這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到的院子裏,不啻於一顆重磅炸彈,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大山媳婦被自己閨女這不知深淺的一句話嚇得不輕,這要是繡不好可要賠人家十萬塊,雖然這筆錢不用她家出,但日後少不了被村里人戳脊梁骨,明明是傳武家的錯,這死妮子吃飽了撐的要往自己家攬?
然而,不等她把閨女拽回去,就見蕭晉已經走到了梁翠翠面前,眼神溫柔的問:「你可以嗎?」
「我」梁翠翠迎着自己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溫暖目光,心中就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勇氣,大聲道:「我可以的!」
原本,話說到這裏就已經很完美了,可蕭晉怎麼都沒想到,這女孩兒後面還跟了倆字兒:「乾爹!」
他差點沒一頭栽到地上,但這會兒實在不適合掰扯這個,只能強自保持着笑容,欣慰的點了點頭。
「對,翠翠肯定行的。」有人說道。
「這孩子從小就手巧,眼神也比咱們好,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