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膝坐着很累,於是蕭晉又扯過來一個蒲團,上身一倒,胳膊肘便支在上面,半側臥着笑道:「知府大人果然不同凡響,讓我都不知道該講什麼才好,只能說一聲佩服!」
鄧興安黑着臉說:「蕭先生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還有什麼好回答的?你可是堂堂的朝廷命官,正五品,稍微往上升一點就是名符其實的高階官員了,我就算是再狂妄,也沒想到拿你當走狗一般驅使。當然,我也沒想過跟你結盟,畢竟主動權在我手裏,好處唾手可得,沒理由把自己擺在和你同等的位置上。」
這話說的很不客氣,但鄧興安的臉色卻平靜下來。因為他知道蕭晉說的是實話,而當兩方談判時,有一方開始說實話了,也就代表着談判有了希望。
「我的老師很快就會被調往京城,不出意外的話,下次換屆,朝廷中樞應該會有他一個席位。」
蕭晉聞言眉頭挑起,意味深長道:「今天的知府大人可不是一般的坦誠啊!把底牌一股腦都亮出來的打法,我還從來都沒見過。」
鄧興安直視着他的雙眼,字字清晰道:「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這次機會不能把握,今後想再有出頭之日,難比登天!」
「這個倒也能說得通。」蕭晉想了想,點頭道,「不過,我還是不太理解,既然你的老師已經確定會高升了,還來找我結盟做什麼?或者說,我能給你什麼幫助?」
「睿明和韋素的事情雖然沒有被公開,但在體制內一定範圍的小圈子裏卻不是秘密,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我的老師不能貿貿然的就提拔我,這對我和他老人家都不是好事。」
蕭晉眨眨眼,忽然想到了什麼,問:「你想讓我去說服陸翰學保舉你?」
「是的。」鄧興安重重點頭,「他是龍朔的一把手,也是我的頂頭上司,而且無論是在同僚中的名聲,還是吏部的考評中都是上等,有他的推薦,我老師的提拔才能順理成章。」
蕭晉哈哈乾笑一聲,往蓆子上一躺,枕着雙手說:「那還是算了吧!陸翰學之所以會在同僚和領導眼中有那麼好的評價,就是因為他為人十分謹慎,凡是穩字當頭,見了兔子都不一定會撒鷹的主兒,怎麼可能會為了你的前途而甘心背負風險?」
「我相信以蕭先生的能力,一定會找到辦法說服他的。」
蕭晉沉默片刻,忽然又坐了起來,肅聲問道:「我能得到什麼好處?要知道,你拍拍屁股一走,我可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鄧興安嘴角微翹:「我的老師沒打算把我調往外地,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會進入江州巡撫衙門。到時候,市里有陸翰學,省里有我,蕭先生的好處還會少嗎?」
「這就是你不去討要那幅畫的原因,如果我不答應跟你結盟的話,你是不是就會對我今後的所有要求都陽奉陰違?」
「沒有陸翰學的保舉,我的升遷就只能是鏡花水月。蕭先生,我鄧興安雖然貪權,但也不是一點骨頭都沒有,僅僅只為了多當兩年毫無前途的知府,還不足以讓我的膝蓋彎曲。」
蕭晉起身就走,到了門前,卻又回過頭來,微笑說:「十天之內把畫給我送去!另外,反正你總是得找個藉口把快要顯懷的嫂子給辭掉的,到時候就讓她送畫好了,我的醫術你應該了解,由我照看着,總比膽戰心驚又孤苦無依的藏在什麼地方強得多。」
說完,他便開門走了出去,關門時聽到裏面傳出什麼碎裂的聲音,臉上的笑意就越發的濃了。
確定了,鄧興安就是一個權力心大於天的傢伙!只要十天後那個保姆帶着畫來了,就百分百不會再有絲毫的差錯。
或許他真的沒有擯棄人倫,但人倫親情在他心裏的比重明顯是低於權勢的,當事情還有轉圜餘地的時候,他一定會想盡辦法保全自己的兒子,可一旦事情不可挽回,這第二個兒子的待遇絕對不會比鄧睿明特殊多少。
是的,從鄧興安主動拿保姆和孩子出來當投名狀的那一刻開始,蕭晉就知道她們不可能是他真正的軟肋七寸,否則的話,光是升遷到省城所能帶來的好處,就足以讓蕭晉去找陸翰學試一試了,畢竟就算失敗了也沒什麼損失。
可是,鄧興安為了讓他使出全力,情人孩子說給就給了。
而蕭晉明明知道保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