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說這話的時候,看似輕鬆,可這些輕鬆下面掩蓋的,都是沉甸甸的過往心事。
「他看我的眼神,永遠都是看妹妹的眼神,我看得出來。」因為,他在看另外一個人的時候,那眼神,熱烈似火,其中之意根本不用掩蓋。
周易知道兩人要說些體己話,早就貼心地出去了。
病房裏,除了姜錦和安夏這對好友,就只有眨巴着單純大眼睛、貌似什麼都聽不懂的小阿元了。
大概是難得碰上了合適的時候,合適的傾訴對象,合適的感慨心情。
安夏將自己的過往娓娓道來:
「我很小就認識莫哥哥,哦就他,你主治醫生,也該知道名字的,莫問。他跟我從小住在一片兒,大家打小一起長大,都是一個圈子的。我會兒性子特別野,跟個假小子似的,到處跑,爬樹掏鳥,下水撈魚,什麼事兒都幹過,我爸媽看見我就發愁,擔心我以後嫁不出去,呵呵。」
她眼神有些迷離,大概是因為回憶起了那些童年時候,嘴邊不自覺多了一抹笑意。
「但莫問不一樣,他就是那種傳說中的『別人家孩子』,跟顧暴君那樣令人窒息的優秀不一樣,他的優秀是真的很優秀,成績好,溫和又有禮,知教養懂禮儀,長輩們都可喜歡他了!我就不,我特討厭他,覺得他那個人假,裝,虛偽!」
說着說着,安夏自己都樂呵呵笑起來。
「反正我就特別喜歡跟他作對,作對啊,故意潛入他房間撕他的作業……哈哈!現在想起來我小時候可真混!要我讀書時候被誰撕了作業本,我能撕了他全家!後來這件事情東窗事發了,莫問他幫我掩蓋,說是他自己不小心。就是那個時候,我看到他一本正經地幫我打掩護,我心裏就想啊,這個哥哥長得可真好看。最後一頭栽進去,嘖嘖,十幾年都沒能逃脫出來!」
誰讓她多看了一眼,就淪陷了小半輩子呢?
十幾年,人的一生能有多少個十幾年?
而她安夏的十幾年裏,幾乎都刻骨銘心地書寫着同一個名字——
莫問!
姜錦難得聽到安夏對她傾訴**,耐心聽着:「然後呢?」
安夏一怔,又笑了:「然後哇,我那會兒多天真啊,簡直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特別驕傲,真的相信女追男隔層紗這屁話,天天追在莫問哥哥後面啊,死皮賴臉!」
安夏提及自己少女時期,為了追求一個男人,而鬧過的各種笑話,什麼都有!端出來能寫個段子樓!
她那會兒臉皮也是真厚,不管其他人怎麼調侃她,她都能美滋滋地懷揣着對莫問的那份心思。
現在想想,這輩子她恐怕都難有當年的激情,也難有喜歡得那麼深刻的人了。
姜錦默默握住安夏的手,想給予她力量。
辛苦地追在一個人背後等他回頭,一定很累吧。
安夏以無畏的笑容說明了一切:「其實這事兒我還挺感謝林子業,真的!雖說最初是因為隨便想找個男的湊合湊合,熄滅自己不該有的心思,林子業一跟我告白我就答應了。但是後來跟他交往的幾年,我慢慢明白了戀愛中的很多道理,一點點清醒。」
可惜了她人生中最美好時候的暗戀,就此無疾而終了。
姜錦笑眯眯的,故意跟她開玩笑:「那要不要給林子業送上一面『捨己為人』的錦旗啊?感謝他將我們夏夏從無望暗戀的泥沼中抽離出來?」
安夏一臉的煞有介事:「你別說,還真可以,林子業估計能氣得鼻子都吹翻咯!哈哈!」
好友兩人相視大笑。
阿元繼續故作不懂地玩着手上的魔方,安安靜靜。
「說真的,追求無望的愛情本就傻透了,成熟自立的女人就應該像夏夏你這樣,在合適的時候了斷抽身,轉身得乾淨利落。」姜錦頗為感慨的說。
這是她目睹了母親的為愛瘋狂,而得出的結論。
你瘋了又能如何呢?那個男人照樣美妻萌娃,日子滋潤瀟瀟灑灑,不帶半點兒愧疚,還自認當初容忍了你的嬌小姐脾氣是對你的寬容大度!
安夏笑得灑脫也大氣:「我只是覺得,有限的生命不應該都浪費在愛情這種無聊的事情上,應該多做點別的事情,比如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