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濟堂就在明時坊內,距離不遠,席大財顯然也跑了不是第一趟了,一行人熟門熟路到了仁濟堂,卻發現此刻仁濟堂也是人頭攢動,門外擁堵着,也不知道裏頭什麼情況。
這時,一身污垢,渾身汗味的席厚趕了過來。看着眼前景象,頓時急了眼:「諸位街坊鄰里還在這堵着做什麼?我家兒子都犯了急病了!」
「他家孩子也犯病了?」
「我家孩子也犯病了!」
「大夫,讓我家孩子先看吧!」
「錢大夫……錢大夫……」
……
門前,人聲滔滔,眾人議論紛紛,都紛紛要讓錢大夫優先診治。
這般嘈雜,哪怕裏面重重阻隔也擋不住聲浪。這樣的環境裏,也自然沒辦法就診。白髮蒼蒼的錢大夫走了出來,朝着眾人拱手:「諸位,實在不是老朽推脫。實在是近日犯了急病之人太多,老朽……委實一手難敵百人之需……」
……
門前的吵鬧之聲稍稍安歇。
這時,街上一人丟了一個眼色出去。三五個豪仆分開人群,兩個壯漢衝過去,一人一邊,頓時就將錢大夫扛了起來:「錢大夫,您就委屈一下。咱們老爺是個明白人,斷不會少了您的診金……」
眾人目瞪口呆,看着這一幕景象,紛紛絕望。
「那是徽州豪商吳世信的管家,我曾在李錦記的鋪子裏見過他採買醬醋……沒想到富豪家的孩子也病倒了……」人群里,一個穿着稍稍體面一些的漢子沉沉一嘆。
席大財一聽,頓時雙目一陣眩暈。
他身邊的老婦人更是哀嚎起來:「三娃留下的獨苗,就要這麼交代在這裏了嗎?蒼天啊,何其不公,一場戰亂丟了我的三子,現在又要奪我的孫子……」
席金文看着這樣的景象,也是無可奈何,重重嘆氣了起來。
「大財哥!仁濟堂不能治也沒關係!」席斌忽然道:「去陸軍醫院!那是聖上新開辦的醫院,也對百姓診治。我有相熟的軍士也是犯了這病,去了就好了!」
絕望之中,席大財一咬牙,莫名地想起了新皇在盔甲廠時的自信「走!」
……
從泡子河往西,過崇文門裏街往北,繞向西方順着東長安街一路走去快到安定門大街的時候,席大財一行人終於到了台基廠。
成祖朱棣定都北京後修建紫禁城,於是在北京城內城外建了很多原材料加工廠,加工宮殿基座的地方就叫做「台基廠」,後來紫禁城建造完成,工廠沒有了,地名卻一直使用到現在。類似的北京地名還有「琉璃廠」、「神木廠」、「大木廠」,都是當年修建故宮的時候的工廠。
而今,工廠當然沒有了。可新皇朱慈烺卻特批了一處地皮,在這內城寸土寸金的地方裏頭撥給了一個叫做陸軍醫院的所在。
陸軍醫院原本接受的是內廷的房產,名曰公用,實際上就是幾個太監自己佔着當作私宅。於是裝飾得威嚴而華美,門口幾個威武的甲士站立着,讓陸軍醫院門前冷落,人群稀少。時不時幾個敢走進去的,也是身着軍裝的。
一行人走到了陸軍醫院,一見門口石獅子立着,又是兩個英武筆挺的軍士立着,頓時不敢進了。
還是席斌深呼吸一口氣,不願意看着孩子丟命,大步衝過去,從懷裏掏出碎銀子遞給門前的兩名甲士,臉上堆出笑容,道:「兩位軍爺,小人席斌,近日向來聽聞陸軍醫院妙手回春……今日我家晚輩遭逢大病,還請指路,要如何醫治?」
兩個門衛對視一眼,眼中紛紛一臉莫名其妙的神色,看着一老一少兩個婦人看着孩子直流淚,緩聲道:「要看病,只管進去交了銀錢問了號,尋大夫看病就是。」
說完,兩個門衛又是重新化作雕塑,直直站立,看也沒看,碰也沒碰席斌手中的銀子。
席斌誤以為手中銀子太少,要不然怎麼拿不到一句準話,頓時面色漲紅地看着身後老父。
席金文擠出一點笑容,又拿出約莫一兩三錢的碎銀子,遞過去。
這時,門內一個士兵走了出來,看着門前景象,笑道:「那位警察同袍,要看病直接進去便是。聖上下了命令,陸軍醫院亦要醫治百姓。若是急症,軍醫說不定更管用哩。銀錢此等舊例,我聖上
第二十章:陸軍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