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打仗,還是不打的好。」
「要是不死人就能將那江山收回?我也不想我家那孩子葬身沙場啊……」
「是啊,打仗,就是要死人的。就看這一回怎麼談了……」
自古以來,這皇城腳跟地下就最不缺的是消息靈通的人士。縱然算上去朝堂最高級別的會議里坐着的只有那麼三五個核心人物,但參會的,亦或者最終能拿到消息的往往都能翻倍了去。
在這大明第二百七十六個年頭的七月份里,雖然朱慈烺回來京師後加強了管理,但還架不住有意無意的最後消息傳了出去。
各處茶館酒樓里,到處都是議論議和之事的人。
這一回,終於不用有人擔心議和會太過敏感來刺激到人們可憐的心理了。畢竟,這一回是被人求着議和呢。換句話說,這等於是建奴在認輸了。
勝利者的施捨下的和平總歸是比失敗者被動祈求的和平來的更加讓人接受的。
甚至,就連言官們也不再提及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事情。畢竟,對於大部分百姓而言,這些年受的戰火實在是太多了。
打仗不僅意味着死人,更意味着僥倖能活下來的人也極大可能會感受到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痛楚。縱然落不到自己身上,親友的切身體會也會讓所有人都恐懼自己也會有這一天。
戰火的恐怖以至於連官員們也再也不能獨善其身。京畿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被兩度重圍,這個不僅是恥辱,也極大地打擊了****上過官民們心中脆弱的安全感。
在這樣一個背景之下,議和的聲音重新被拾起,剩下的,就是怎麼議和了。
位於南熏坊的一處宅子裏,門禁森嚴,值守的禁衛軍士兵們雙目瞪大,緊緊地看着每一個朝着這處宅邸打量的人們。儘管錦衣衛們已經掃昂過一次京師里的滿清細作,因為范三拔的失陷,大部分的細作都被逮捕。但這一處的地方依舊成為一個戒備森嚴的所在,內外一隻飛鳥都飛不出去。
除了在大門口值守帶刀的侍衛,牆角小門沒有一處死角,都是持着火銃三百六十度張望的士兵。
也許會有人驚訝,這一處宅子看着不大,門臉尋常,內里裝飾也算不得出挑有名的,怎麼就這麼大的排場?但如果知道裏面的人是誰,那一切疑問就能釋然了。
這是清使洪承疇的所在。
戒備森嚴不僅是為了保護,也是為了監視。
洪承疇對於這樣嚴密的護衛很是有些感嘆:「就是當年聖天子出巡,以大內的護衛也做不到這般嚴密。現在我來了,只是尋常兩三百的護衛,竟然能做得這麼密不透風。戰場上明軍的威名,應不是虛數了。」
「洪學士,這個時候不是給明人道威風的時候吧!」這時,一個身材矮壯,頭頂上一片青白只餘下一圈頭髮纏着鞭子的武士大步走來,怒目圓瞪:「你做的好事,莫不是就忘了?」
「我洪承疇忠心耿耿為豫親王辦差,能做得什麼壞事不成?庫門大人有何見教,還請直言吧。」洪承疇微笑着,走到庭院裏,尋了一處空曠的亭子上落座。
這亭子立在院中,四面藤蔓生長,夏日裏坐着比着放了冰塊的屋內還要來得涼爽。四面清風徐來,依舊堅持着還沒有剪辮子的洪承疇端坐其內,好不瀟灑,一派名士風度。這樣的洪承疇,比起金錢鼠尾,一口黃牙的庫門就顯得斯文太多了。
庫門看着洪承疇,一股子憋悶在心頭,他咬着牙,看着角落裏那些明人的侍衛,心道自己想要動粗是不能了。這些人,指不定會幫着洪承疇拉偏架呢!
想到這裏,庫門也不忍了,他怒視道:「洪學士!你安的什麼心,敢不敢入我屋內明辨!」
「如何不敢?只是明辨罷了,你還要動手嗎?」洪承疇起身入內,反而讓庫門呆住了。
進了屋內,庫門再也忍不住了,他貼近了身子,壓低了嗓音:「十王明明沒有答應你讓你將這整個遼西全部退給明人,你到底多大的膽子,竟然答應將遼西到錦州的全部地方退給明人?這時吳三桂知曉了,那要多大的風波?」
「再大的膽子,那也是豫親王給的。」洪承疇笑道,心說這些滿人里能出幾個智計上佳的已經算是逆天,這庫門果然與一般滿洲人一樣一如既往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