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秦俠的話,傅如圭的目光更加意味深長了起來,久久思量不知想些什麼。
見此,秦俠高聲一笑,饒轉話頭道:「哈哈,府中微末小事,不足為題。府內之事主要是圍繞着匠作大院來的,那裏才是秦府近日的根本所在。就是方才,我也是在匠作大院裏做事。那裏聲音嘈雜,又是居于澄清坊角落,所以外間聲音聽不清。要不然不會聽不到門前動靜的。依我看,傅兄不如一起去看看吧?」
傅如圭緩緩頷首,倒是頗有興趣。但忽然,外間步點頗快的腳步聲傳來,傅如圭望過去,見到了快步走過來的余青。
秦俠與傅如圭兩人聊了一會兒,余青此刻也趕了回來。
一回來,余青便直接開口問道:「賬冊之事?如何了?」
也怪不得余青如此着急,秦府境況如此之策,賬冊破解的問題自然更加高懸在眾人心中。
見余青如此直接開口詢問,秦俠似乎有些措不及防,猶豫了下,這才尷尬一笑道:「滿城找不到賬房……於是……」
原來,秦俠遇到的麻煩,日常庶務還不是關鍵的。
秦俠要算出賬冊,自然要需要人手。可是這些時日來,整個京師卻忽然間變了個樣。無論秦俠怎麼懸以高額薪俸都找不到合格可用的賬房師爺。整個京師牙行更是一聽澄清坊秦府,便紛紛搖頭,讓秦俠再也尋不到牙人,更別說招募人手了。
直到秦俠以三十兩一個月,事成後五十兩紅花的超高待遇發出去後,這才有了三個着實眼熱的山西賬房上門。
只不過,只是幹了一天,第二天這三個賬房師爺便紛紛離去。
一打聽,竟是這幾人的家小都被人傳了話。直到三人回去被打折了腿,這才保了家人平安。
聽秦俠將這樣的遭遇說出,傅如圭與余青頓時面面相覷。心中紛紛升起不妙的預感。
「現在能算賬之人,還有幾人?」余青追問,心中好歹懷了一點希冀。
秦俠敢動手要將胥吏之輩翻天,總能有點倚仗和底蘊吧?說不定還暗藏了十來個積年老手,大不了苦點累點熬夜通宵,總該有希望破解賬冊吧!
聽余青追問,秦俠苦笑道:「只有秦某一人。」
「什麼?」傅如圭與余青都紛紛驚呼了起來:「只有你秦俠一人?」
就秦俠一人!那算賬要算到什麼時候?
聽到這裏,兩人都是毫不掩飾面上的驚愕,就連稱呼上的親熱也不顧了。
一個秦俠,要算到什麼時候才能將賬冊破解出來?
等秦俠破解出來的時候,只怕那會兒他們的骨頭都可以拿出來敲鼓了吧!
兩人紛紛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懼。
傅淑訓的倚仗若是如此,那可真是將所有人都坑大發了!
秦俠無奈地點頭,道:「卻是如此。我也想不到,陳皋文之輩竟是如此……霸道強橫。」
諾大個京師,秦俠竟是連一個賬房都找不來,的確讓秦俠窩火不已。尤其是那威脅賬房家小之舉,更是讓秦俠憤怒之餘,感覺到了一股心寒。
禍不及妻小這樣的底線竟是絲毫不顧,悍然踐踏。
余青可沒有心情顧忌秦俠的感受,他微微迷茫地看了一眼傅如圭,砸了下嘴巴,腦子裏急劇轉了下,總算找到了此行來的關鍵點。
傅淑訓與王正志一戰,核心節點便是秦俠與陳皋文等戶部胥吏的紛爭。
幫助秦俠拿下陳皋文等胥吏,王正志所謂京營錢糧之策也就沒了本錢,再無其他底牌可以與傅淑訓爭雄。
可是,眼下秦俠對賬冊之事毫無進展,要拿下陳皋文等胥吏也就無從說起。
一念及此,余青幾乎脫口而出地問道:「秦俠,你可知前日乾清宮上,東暖閣陛下召見大司農與王侍郎之事?」
秦俠緩緩頷首,宮中的事情或許別人不清楚,秦俠卻無論如何是知曉的。
這也是秦俠的年紀輕的好處,在宮中有人遞話不會被人猜忌,故而這消息傳遞十分全面迅速。
「是京營錢糧之策。」秦俠緩緩頷首。
余青眉上多了點喜色:「秦小兄弟可有謀劃?」
秦俠果然是低眉輕語,似乎是心算了一陣後,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