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孫鐵東來回看着筆記本上記着的話語,又與朱慈烺問了好幾回,將一個個概念定義新詞彙的意思理解準確了,這才緩緩點頭,收住了聲。
屋內一時間無比的寂靜,所有人看着這個新冒出來的年輕人,都在思索着對方的來路。尤其是鄭安春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的,拼命地琢磨着這人是誰。
他實在是想找回場子。尤其是在煉鐵這一行當里,他自稱還是有幾分臉面的。
只是,眼前此人臉生得緊,實在是第一回見到。其他人看表情顯然也是不認得,讓他委實摸不準是什麼來路。
唯一可以有些確定的是,這個年輕人靠着田英琦站着,而田英琦對於這個少年郎也是一雙眼睛時不時盯着,很是有些緊張的模樣。
想到田英琦背後的來頭,鄭安春決定還是讓技術的問題歸技術,想用其他的法子,恐怕結局會十分不妙。
到了這裏,孫鐵東終於開腔了:「這一位公子所言,的確是字字珠璣。雖然老頭子我很多第一次聽見,這些新詞都是第一回理解。可理解了,也就都明白了,說的是沒錯。這兩點問題,的確都是問題。但……」
說到這裏,孫鐵東微微一陣傲然:「我大明可不是西夷能比擬的。這些問題出現了,我輩今人,也是解決過的!」
孫鐵東的解決辦法不僅有,還有兩個思路。
首先就是在灌鋼的時候解決,也就是反覆灌鋼。但灌成鋼團以後塑性便會變差,剛剛說將熟鐵鍛成鐵條捲曲,可對鋼要進行就困難許多。
另一個,就是改進灌鋼法。
也就是孫鐵東比較傲然的地方。
「凡鋼鐵煉法,用熟鐵打成薄片,如指頭闊,長寸半許,以鐵片束包尖緊,生鐵安置其土,又用破草履蓋其上,尤其此時粘帶泥者,不速化,其後泥塗其底下。洪爐鼓風,火力到時,生鋼先化,滲淋熟鐵之中,兩情投合。取出加錘,再煉再錘。」孫鐵東搖頭晃腦,竟是如同一個教書先生一樣。
事實上,當初他也是為了將這一段話記下來,不知道搖頭晃腦過多少回,這才將這一些技術要點仔仔細細地出記在心中,而不會收到師傅的皮鞭抽打。
至於教書先生的模樣雖然怪異,但是,能夠認字,能夠讀書,這樣的工匠就說是個高級知識分子也不為過。此刻搖頭晃腦的酸書生模樣卻是比起那種吶吶無言的老工匠看起來厲害多了,也高級多了。
「這個法子,的確是不錯的。」朱慈烺微一沉吟,便道:「熟鐵片不再打細,那也是有說透的。熟鐵松一些自然有助於讓碳成分滲入進去。至於那個生鐵放在熟鐵之上,看來也是利用了方才我所言的重力問題。我們的先輩雖然沒有總結出來這些物理規律,但在技術工程上的應用是十分讓人呢佩服的。利用重力,也就可以讓鐵水滲入進熟鐵里。至於多次灌鍛,那則是因為產品不再需要打細捲曲,所以可以多次重複灌鋼。」
見朱慈烺理解如此迅速,孫鐵東更加驚訝了,他忍住臉上動容的神情,倒是變得謙虛了起來:「敢問公子有何見教?」
見孫鐵東都端正了態度,一旁的詹飛宇微微有些慶幸自己沒有繼續過多插話進去。要不然,此刻沒臉的可就是自己了。
比如,一旁的鄭安春便是冷着臉,一言不發,只是怎麼也不敢插話了。
「見教不敢當,的確是有些自己的想法罷了。」朱慈烺當然不是鋼鐵業的技術員,但他仗着自己後世現代人的科學素養,可不知道跑了多少回匠作大院。眼下經過兩三年的耕耘匠作大院今非昔比,全國的大匠都大有搜羅。孫鐵東這樣行當里的翹楚固然是十分厲害的,但匠作大院裏比起孫鐵東不差的就數不勝數。
不是說這孫鐵東不行,而是孫鐵東再厲害也是一個私家大工坊里的領頭羊,仗着幾手秘方厲害。可匠作大院卻是有數百頂尖匠人互相交流,更有帝國層面的資源支持進行實驗研究,那進步可謂是一日千里。作為親自推動這一切的皇帝,朱慈烺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自然可以勝過孫鐵東。
更何況,朱慈烺還有現代人的科學素養加持。
只是稍一沉吟,朱慈烺便整理好了思路道:「也的確有兩個問題。比如一公分多厚的熟鐵片,看來是沒有經過多次鍛打的,這樣的鐵片雖然疏鬆,有
第四十五章閣下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