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險我回不來?可有多少兄弟,這一戰過去以後,就真的沒回來?我有姐姐。那些袍澤戰友就沒有兄弟父母?可他們都永遠的走了。我當醫護兵,在急救醫院裏,眼睜睜看着那麼多好兄弟永遠的閉上了眼睛。更是知道,有多少兄弟在戰場上,連個屍首都沒有,就交代在了那茫茫沙漠上,那茫茫草原里。我我能當一個逃兵嗎?」說着,吳萬英話語也有些哽咽了起來。
吳巧兒怔怔的看着弟弟,忽然覺得弟弟有些陌生。
這不再是曾經那個嬌氣,任性,自以為是的弟弟了。短短一年不到的軍律生涯,一場刻骨銘心的戰爭深切的改變了他。讓他學會了責任與但當。
這樣的陌生,是來自一個男人成熟的變化。
吳巧兒既是有些擔憂,也同樣感覺到了欣慰。
這樣想着,吳巧兒卻發現自己竟然被說動了。一時間,吳巧兒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姐弟倆陷入了尷尬的對峙。
而這時,酒店的樓上,想起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實木地板在牛皮長靴的踩踏之下清脆而響亮,沉重的腳步聲也意味着這是一群男人,而且,不少還都是軍人。
吳萬英聽出了這是軍靴的聲音,一下子上了心。
「這一回,一路上能有諸位先生陪伴,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等雖然都是武夫,卻也都聽聞過陸先生的日月星晷式以及陳先生的度測。能有兩位天文學的大拿,這一回可真是有望大幅度改進導航水平了。畢竟,現在水師裏頭用的還是鄭爺爺下西洋的本事。想要跨越大洋,尋找聖上所說的那個新大陸實在是太不濟了。」說話的是齊遠,這名海軍軍官一臉興奮與激動。
至於齊遠身邊的幾個文士,在普通人眼裏名頭就不大了。當然,在專業圈子裏,兩人都是有一號的人物。故而,兩人都被受聘於京師院教授。
一個名作陸仲玉,撰寫了日月星晷式,另一個名作陳藎謨,撰寫了度測。
中國的天文學發展,總的來說在宋朝時期是發展壯大的。但可惜的是中間遇上了元朝,又碰到了明朝禁習天文的打壓,天文學成了欽天監的專利,發展驟然緩慢。雖然欽天監作為一個專門機構可以研習天文學。但近親繁殖多智障的事情顯然無需多加解釋。故而,縱觀歷史,此刻明朝的天文水平已經稍稍落後西方。
落後就要學習先進。
陸仲玉與陳藎謨便是這個時代中西交融的代表人物。比如陸仲玉著日月星晷式是最早利用歐幾里得幾何作圖法解決天球坐標在不同平面上投影的一本著作。
兩人都是一副這個年代典型文士的打扮,身着素淡長衫,身形消瘦,有些營養不良的模樣。當然,都是不約而同的架起了一副金絲鏡。這是京師大學堂的福利,但凡眼睛有疾,近視看不清的,都可以免費配鏡。因為,京師大學堂里便有自己的天文館,裏面就有十數個鏡匠研製天文望遠鏡。當然,也能制近視鏡。
面對齊遠的吹捧,雖然心知對方肯定是專門做了功課這才一副久仰大名的模樣,但一想到水師的將官來請,還是紛紛露出了自得的神色,只是臉上都做出一副謙虛的模樣。
「哪裏哪裏,這位將軍過獎了。我們都是些研究雜學小道之人,區區微末所學,見笑見笑了。」陸仲玉謙遜地說着。
陳藎謨亦是拱手着道:「的確如此吶。能讓將軍上門來請,我們其實也很詫異呢。」
兩方坐定,看着兩人的驚異,齊遠不由長嘆了起來:「今日來請,自然是有事相求。聖上嘗嘗教導我們,水師的帶兵打仗不能搞莽夫粗勇之舉,得學習知識,明白學問。實不相瞞,我原本亦是府學學子,身上有舉子功名,自以為諸子百家的雜學略知一二,也不甚在意。但後來一入水師,才發現這天地廣闊,無處不學問。就比如這遠洋導航,便是讓我無數水師勇士,迷航失蹤,多少子弟,就此再也見不到。」
陳藎謨聞言,只是頷首,心中既是欽佩將士們的犧牲,也是有些不好說話。因為,嚴格來講,他是研究數學的。故而,陳藎謨將目光落到陸仲玉的身上。
陸仲玉靜靜的聽着,陷入了沉思。
「故而,今日我等,是為改進遠洋導航之法而來。尤其聽聞西人已證地圓學說,在這導航之法上格外獨特。但我知曉這是人家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