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還請客人一旁稍候。」
慕櫻笑得更甜了,喜滋滋端着盤子在觀眾面前轉一圈,收回幾十個銅錢,幾顆糖,兩個雞蛋,一把干棗。
她也不嫌,笑眯眯將銅錢塞進錢袋,把食物放進褡褳,和眾人作揖告罪:「今日我有事,不演了,大家明日再來。」
眾人意猶未盡,和她說笑幾句才離開。
看人都走光了,周以夫這才走上去,痴痴地看着慕櫻,小聲道:「小櫻,我不是在做夢吧?」
他剛才一直縮在角落裏,慕櫻並未看到他,這會兒看到人,頓時唬了一跳:「你怎麼在這裏?」
慕立在這出現,她絲毫不覺驚訝,畢竟她不見了,家裏肯定是要出來找她的。
但周以夫在這出現,就讓人意想不到了。
他一個文弱書生,家裏又是望子成龍管得嚴,居然也能跑這麼遠,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由不得讓人驚訝。
周以夫激動又歡喜,心情澎湃:「我來找你,我……」
他迫不及待想和她訴說幾句衷情,卻見慕櫻十分不自在地打斷他的話:「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換個地兒。」
周以夫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就喜滋滋地要告訴她:「我們還有人在外面,你猜不着還有誰在……」
慕立輕咳一聲,拉他一把,使個眼色,示意他看旁邊。
周以夫雖然激動,卻不失警惕,趕緊順着目光看過去,但見牆邊站着一個年輕男人。
瘦瘦高高的個兒,寬肩長腿,青色長袍,環抱雙臂,白臉丹鳳眼,面無表情地瞪着他們,比被武松打死的吊睛白額老虎還要兇悍幾分。
正是昨天請他卜卦的丹鳳眼。
周以夫頓時如鯁在喉,那歡喜頃刻間散了一半,沉默下來。
慕櫻悄悄看他一眼,見他沒鬧,就道:「我們出去吧。」
周以夫喉嚨里宛若堵了一大坨濕棉花,費盡力氣,硬生生擠出一句:「不用收拾了麼?先收拾吧。」
慕櫻低聲道:「不用,這屋子是和客棧借的,給他們抽成就行,反正也不打算再演了,讓他們自己收拾。」
幾人一起往外走,卻不見那丹鳳眼跟出來,回頭去看,卻見他往幕布那兒去了,低着頭收拾皮影戲箱子呢。
周以夫心裏酸溜溜的,說不出來的滋味,生怕開口就會說錯話,索性沉默着不出聲。
慕櫻也很沉默,慕立清清嗓子,提醒道:「我們和夫人、新生在一起的,先和你說,你有個數,別當着人失了態。」
慕櫻不敢相信:「你說什麼?新生?我……娘?」
慕立輕輕點頭。
慕櫻「唰」地一下就躥出去了。
「乾糧備好了麼?快一些。」慕二娘子正催促夥計,忽然覺着身旁有異,回頭一瞧,只見一個俊俏的小伙子站在她身邊,呆呆地看着她。
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只覺着這小伙子的打扮有些奇怪,這頭髮倒短不長的,紮成個馬尾,瞧着就像是剪過的。
她看到小伙子眼裏的淚光,微微笑了:「小哥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