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裏果然有一個矮矮的案幾。
慕雲晗將藤箱放下,淡定地從懷中取出一個火摺子,「呼」地吹了一下。
火光「騰」地躥起來,將一間不大的屋子照亮,也將屋角一雙眼睛照得閃閃發亮。
「你做什麼?」晉樊大聲吼起來,「啪」地將帘子摔開,衝進來要搶慕雲晗的火摺子。
慕雲晗神色如常,靈巧地避開他,將火摺子點燃一根線香,慢條斯理地擰上火摺子的蓋子:「不過焚香而已,這是治療的一部分,晉爺若是不許,這病沒法治。」..
晉樊想搶慕雲晗的火摺子,卻是看不清她藏到哪裏去了,只能看到紅亮亮一點香頭,閃閃發光。
清淡的香氣在黑暗中浮了起來,絲絲繞繞的,說不出的好聞。
黑暗中的人一直未出聲,這是不想趕走慕雲晗的意思。
晉樊憋着一口氣,凶神惡煞:「再敢多事弄死你!哪怕是縣太爺的面子也不給!」
「哦。」慕雲晗平靜地坐下,剛才借着火摺子燃起的瞬間,她已經看清楚這個角落的陳設。
案幾下面有一張蓆子,是供給她落座的。
案几上有一隻香爐,有一瓶時鮮花卉——裏面插着一把鵝黃色的月季,沒有經過修剪,亂七八糟的。
此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不過也差不多了。
她將藤箱穩穩地放好,自若地指揮晉樊:「既然晉爺跟進來了,那有些事正好由您來做了,這花插得太醜了,拿出去重新插瓶。」
晉樊面上凶色尚未收回,就被她指派着幹活,一時不敢相信:「你說什麼?」
慕雲晗將花瓶往他懷裏一塞:「還有要一壺才剛滾開的山泉水,不老不嫩,差一點點都會影響藥效。」
「什麼?」晉樊很兇地吼了起來,同時調動臉上的肌肉,想讓自己顯得更加可怕一些,嚇哭這小娘皮!
他很快就泄了氣,這黑燈瞎火的,慕雲晗哪看得清楚?
慕雲晗清脆地重複一遍剛才的要求,拖長聲音,帶了幾分不解:「晉爺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話說兩遍還聽不懂,那是白痴啊!
晉樊憋着氣道:「滾水就滾水,什麼老啊嫩的,又不是煮雞蛋。這花不是這樣插,那是怎樣插?你別找事!」
慕雲晗就等着他這句話:「原來晉爺不懂。」
「你什麼意思?」晉樊又要炸毛,小娘皮事真多!
他手一揮,剛好撞到那束月季上,花刺刺得他一陣扭曲,暗裏把辦事的手下千刀萬剮了幾十遍。
「按她說的辦。」
黑暗裏響起的聲音清淡自持,不怒自威。
「是。」晉樊立刻收了怒氣,忍氣吞聲:「你要怎樣才能辦好這事兒?」
慕雲晗看向那條聲音的來源:「這位貴人,我並沒有窺探您的意思。您若不便,可以坐在屏風或是簾幕之後與我交談。望聞問切,就算不能望,不能切,問一問總是必要的。這樣漆黑一片,真是什麼都做不成。」
「你這如意茶,還有方子?」那人頗為意外:「不就是一壺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