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仲卿是被人抬回來的,渾身是血,傷痕累累,神志不清。
徐氏瘋一般地撲在了兒子身上,泫然大哭:「仲卿——仲卿——仲卿吶……仲卿吶……」
喬仲卿是徐氏與喬嶽山的長子,年紀與喬薇相當,她懷孕時沈氏也在懷孕,大夫都說二人的懷相相似,想必都是大胖小子,她在媳婦兒的地位上已經矮了沈氏一截,生孩子自然不想輸給沈氏。
她日盼、夜盼,就盼着自己能比沈氏早一步誕下麟兒,然而老天爺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訴求,沈氏早她一日發作,生下了孩子。
但值得慶幸的是,沈氏生的是個女兒,而她,不負眾望,為整個喬家誕下了嫡長孫,也是從那時起,她在家中的地位才陡然升了上去。
之後的五年,沈氏沒能再有生養,三房雖生了個二少爺,可到底比不上大少爺,從小到大,仲卿都是她的驕傲,也是她唯一能贏過沈氏的地方。
她對這個兒子的看重,比對小兒子更甚,因此她才狠得下心將兒子送去遙遠的蜀地求學,兒子年前病了一場,無緣下場,但她並不着急,因為她知道兒子的優秀,只要給兒子一次機會,她的兒子就能摘下新科狀元!
可眼下,她如此引以為傲的兒子出了事,她的心都要疼死了!
「誰幹的?!誰這麼狠毒?!」她毫無形象地咆哮。
丹橘嚇得話都不敢說。
大夫被林媽媽領進了屋。
大夫給喬仲卿處置傷口的空檔,林媽媽叫來了喬仲卿的貼身長隨:「說,大少爺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被人捅成了……」篩子?
「我……我……我……」長隨也嚇得不輕,不知該從何說起。
徐氏含淚憤怒道:「誰把我兒子害成這樣的?我要他抵命!」
在徐氏的恐嚇下,長隨抖抖索索地把事情交代了。
說來有些汗顏,這件事居然是逛青樓引起的。
原來午後喬仲卿對徐氏說約了朋友去詩社,徐氏大大方方地准了,可誰也沒料到喬仲卿真正去的地方是京城最大的青樓碧芳園。
碧芳園的歷史就有些悠久了,能追溯到前朝,當然那時它不叫碧芳園,叫清園,是一處吹拉彈唱的地方,起先只有幾名流浪的江湖藝人,後面名聲大了,在京城租了個小棚子,正式成立了一個戲班子。
戲班子嘛,定義就有些廣泛了,最初清園是真正致力於戲曲的,但在幾名想要垂涎小戲子的高官連番打壓之後,連飯碗都差點丟了,無法,只得學着人家辟了條捷徑。
改朝換代時,清園的園主死掉了,被一個老鴇接了手,那老鴇倒也有些手段,將瀕臨倒閉的清園又做了起來。
可惜好景不長,老鴇中年遇了一年輕書生,在書生的猛烈攻勢下墜入愛河,結局當然是悽慘的,書生騙完老鴇的錢財後便銷聲匿跡了。
老鴇大概是精神受了刺激,將清園改名碧芳園,自此徹底做起了男人的生意。
也是巧了,京城的煙花之地大多開了十幾年就會倒閉了,只這碧芳園,換了一個又一個老闆、一撥又一撥美人,硬是沒有倒閉過,生意好得人眼熱。
喬仲卿一開始的確是想去詩社的,但詩社一位朋友吹噓了幾句碧芳園新來的姑娘,道那姑娘如何貌美傾城、如何才華橫溢、又如何清高傲慢,是個男人都想見識這樣的女人,喬仲卿也不例外,於是大家一起鬨,他便跟着去了。
他抵達碧芳園,那姑娘正在拍賣初夜,姑娘不以財帛動人心,只願覓得一位才情皆備的郎君。
喬仲卿提筆一揮,寫了一首五言古詩——
碧荷生幽泉,朝日艷且鮮。
秋花冒綠水,密葉羅青煙。
秀色空絕世,馨香為誰傳。
坐看飛霜滿,凋此紅芳年。
結根未得所,願托華池邊。
其文采斐然,當即博得了姑娘芳心。
姑娘要將喬仲卿納為自己的入幕之賓,可那些垂涎美人已久的爺們兒不幹了,掏出銀票砸在喬仲卿的臉上,讓喬仲卿將美人讓出來。
喬仲卿再聰慧聰明也終究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血氣方剛的,家世又不錯,表面溫潤謙和,實則骨子裏最驕傲不過,這樣的人如何經得起別人的當眾挑
143撕喬家,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