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姬冥修雲淡風輕地問。
任誰都聽得出他話里的冷淡,偏甄氏眼力不行,耳力也不濟,甄氏當他真在詢問自己呢,忙激動地說道:「瑤兒,瑤姐兒,我女兒!你……你堂妹啊!」
姬冥修眼皮子都沒眨一下:「我堂妹都姓姬,何時冒出個姓荀的?」
甄氏覺得這話莫名耳熟,是的了,那臭丫頭譏諷瑤兒不是她姨母時也是這麼說來着,「我姨母是大梁朝的公主」,怪道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這說話的口吻都一模一樣!
甄氏不甘地瞪了喬薇一眼,擠出兩滴眼淚,泫然道:「大少爺,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啊……你就算不承認瑤兒這個妹妹,你也……你也……你也想想蘭兒啊!她可是你從小與你一塊兒長大的!這等情分,哪裏是什么半路殺出來的女人能比的?」
她說這話時,怨恨的眼神有意掃過喬薇的臉,只差沒指名道姓了。
喬薇十分無辜地攤手,她可不是半路殺出來的女人啊,她出生沒多久便與冥修定親了,那時候荀蘭還不知在哪個旮旯里呢,真論半起來,荀蘭才是那個半路殺出來的女人才對。
不過甄氏竟敢當着她相公的面,如此肆無忌憚地告她黑狀,怕是嘗過告黑狀的甜頭漲了膽子吧?讓她猜一猜,整個姬家還有誰會理會甄氏?
啊,她千嬌百媚的公爹。
她都在門口嚎了半天了,她公爹只要不是聾子就該聽見了,卻依舊沒派人出來回應,她以為這是個什麼意思?需要她更賣力哭一哭的意思?
喬薇好笑地看着甄氏,甄氏被她的笑看得頭皮發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看什麼看?有這麼看長輩的?!」
喬薇笑道:「我看你是向誰借了膽子,竟敢四處告我的黑狀。」
甄氏心虛地捏了把冷汗,隨後強行挺直了腰杆兒道:「那是黑狀嗎?難道不是你做的不對?」
喬薇挑眉:「對不對,你問我相公好了。」
甄氏這才想起自己是在告狀呢,被這丫頭一打岔,話題都跑遠了,忙又看向姬冥修道:「大少爺,是這樣的,瑤兒她今日什麼都沒做,喬氏她便拿着兩個瓶子,死活逼着瑤兒承認是她的,瑤兒怎麼會做那種事呢?她是最善良不過的人,瑤兒都說了好幾次她不知道了,喬氏不買賬,將瑤兒一頓毒打,強迫瑤兒認下了所有罪狀!大少爺你看看,她這麼對瑤兒,是不是太過分了?」
「確實過分。」姬冥修淡淡點頭,「那依照荀夫人之言,應當如何處置呢?」
甄氏喜得差點懵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唾沫橫飛地說道:「當然是要把關進祠堂,餓她個三天三夜!讓她將《女則》《女誡》卷抄百遍!好生修煉自己的婦德、婦言、婦容、婦功。有哪個姑娘家是像她那樣兒的?動不動把姨母摁在地上,動不動把個男人舉起來!連帶着教養出來的女兒也沒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想像了一下幾個壯漢都抱不住的姬尚青,卻被望舒像拖蘿蔔似的拖進了院子,甄氏越發覺得自己說的在理,哪個姑娘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比男人還男人,那還是女人嗎?
喬薇抿住翹起來的唇瓣,不僅告她的黑狀,連望舒也捎帶上了,冥修可是個徹頭徹尾的女兒控,甄氏啊甄氏,你好自為之吧。
喬薇看着甄氏笑了笑,雙手負在身後,大搖大擺地進了桐院。
甄氏一臉茫然地看着她:「誒,大少爺!你看吶!她就這麼走了!我話……你話還沒說完呢!」
「府里倒的確有個小祠堂,早些年一個值夜的丫鬟掉進井裏淹死了,過後那個小祠堂便有些鬧鬼,在裏頭住過的人,都說自己看見了水鬼。水鬼要投胎,都必須先拉個新的水鬼,大概那個水鬼就是在找替身,好讓自己往生吧。」
甄氏聽得心裏毛毛的,她不會承認,她生平最怕鬼了。
「荀夫人覺得那個地方怎麼樣?」姬冥修問。
「啊?」甄氏一怔。
姬冥修含了一絲清淡的笑意道:「關進那裏,抄寫《女則》《女誡》,餓個三天三夜,讓水鬼日夜折磨,這個可合荀夫人心意?」
哎喲喲,大少爺就是大少爺,比姬家的老爺上道多了,她找姬家的老爺告狀,對方雖是許了她好處,卻捨不得處罰那個小丫頭,還是大少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