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馬車上,徐氏一籌莫展,姬冥修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簡直容不得人有絲毫置喙的餘地。
本來,以恩伯府的門第,確實是配不上姬家那樣的百年望族,是先皇后欠了沈氏人情,才破例為兩家指了婚,恐丞相府瞧不上喬家,特地吩咐,非喬家不能悔婚也。
正所謂,死者為大,先皇后若是還活着,丞相府許能求她收回成命,但人已賓天,要上哪兒去求呢?陰曹地府嗎?
也正是這一層緣故,喬家才敢在將大喬氏逐出家門後,讓喬玉溪頂替了她的位子。
她知道丞相不喜歡自己女兒,也知道姬婉不同意,但這些從未讓她萌生過退意,畢竟兩家是先皇后定下的婚事,丞相府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反正喬家是不會遞上那紙退婚書的。
她以為姬冥修會拿喬家毫無辦法,可看着手中的八個大字,她才恍然意識到,是喬家從來都拿姬冥修沒有辦法!
「退婚」一事很快在喬家大院兒傳開了,幾房的夫人全都找上了徐氏,坐在炕上,與徐氏面對面的三房的夫人;坐在繡凳上的是四房的夫人。
林媽媽奉上茶水與點心,便帶着丫鬟們走了出去。
三夫人搖着帕子道:「二嫂,依我看,這婚事還是別退吧?」
徐氏也不想退,但她有辦法嗎?不退婚,她女兒就得一直在那個不是人住的地方待下去!
三夫人嬌聲道:「丞相不喜歡溪姐兒,還有我們桐姐兒,桐姐兒瞧不上,還有四房的容姐兒,你說是不是四弟妹?」
四夫人才懶得蹚渾水,笑笑沒有說話。
徐氏沉下臉道:「有你們什麼事?丞相看不中我的女兒,就能看中你們的?幾個千金裏頭,數溪兒最才貌雙全,她都入不了丞相的眼,別人就更不用說了。」
三夫人笑吟吟道:「才貌是不如,德行肯定能讓丞相滿意的。」
這是在拐着彎罵喬玉溪德行有虧了。
徐氏的眸光就是一冷,拍着桌子道:「都給我閉嘴!恩伯府幾時輪到你們來當家了?」
三夫人在心裏切了一聲,真拿自己當大夫人了,還不是大房沒了,才輪到你們一家幾口撿便宜的?沈氏在的時候,你敢放個屁嗎?誰又高貴得過誰?
「四弟妹,我們走!」三夫人拉着四夫人離開了。
徐氏按住額頭,心力交瘁。
沈氏當家時,好像沒這麼辛苦啊,整日雲淡風輕的,做什麼都特別容易,為什麼到了她這邊,就變得如此艱難了呢?
「夫人。」林媽媽進屋,看着她逐漸憔悴的臉,心疼地說道:「您別太擔心了,總會有辦法的,不是有句話,叫船到橋頭自然直嗎?」
徐氏情緒激動地紅了眼:「那是我女兒,林媽媽!我親生女兒!她被關進大牢了,你叫我不着急!我怎麼不着急!我都快急死了!我急得吃不下飯!睡不着覺!我一閉上眼,就是她哭着求我救她出去!但是我救不了,我救不了,林媽媽!」
林媽媽嚇壞了,撫着她脊背道:「是我站着說話不腰疼,這世上啊,哪兒有做娘的不擔心孩子?但是夫人,您擔心也沒用,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怎麼應對才是正理啊。」
徐氏深吸一口氣:「我去找老爺。」
喬伯爺剛從太醫院歸來,在書房整理明日要用的東西,聽完徐氏的「匯報」,他整張臉都嚴肅了起來:「溪兒剛從道觀回來多久,就做出了這種事,你是怎麼教導她的?」
徐氏捏緊了帕子:「老爺你要數落我,也等把溪兒救出來之後吧?你現在趕緊想個法子,讓京兆尹放了溪兒!」
喬伯爺冷聲道:「放了她?你說的輕巧,你忘記是誰把她關進去的了?我要有這個能耐與丞相唱反調,我早坐上提點大人的位子了!」
徐氏被懟得啞口無言,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在宮裏做太醫,在皇上與各宮娘娘面前都說得上話,你替溪兒求求情吧?」
「說得了話並不代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