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人叫我,我有些詫異,回過頭來,發現了一個瓜子臉、明眸皓齒的黃裙子女人。
她年紀不大,穿着精緻剪裁的修身長裙,圓領露出漂亮的鎖骨,皺褶裙擺下面,露出白皙修長的大腿,一雙紅色布鞋簡約大方。左手手腕上是一連串的細小紅圈圈手鐲,頭髮蓬鬆盤起,雪白的耳垂掛着兩個銀白環狀耳環,非常時髦,而且還化了淡妝,嘴唇上塗了淡粉唇彩,卷翹的眼睫毛忽閃忽閃,明亮的眼眸里散發着青春的氣息。
我打量着這個人,腦子有點兒亂,疑惑地問道:「你是?」
對方有些錯愕,不過很快就笑了起來,對我說道:「侯漠,你不記得了我,我啊,夏夢,水泥廠的那個……」
夏夢?
對方一說名字,我立刻就想了起來。
事實上,這個女孩,我前文里是有提過的,就是那個被保衛科長欺負的車間小姑娘。
當時我瞧不過眼,挺身而出,將人救了下來,結果到了後來,我卻反而被倒打一耙,遭到排擠,更可氣的是這個小姑娘在廠裏面調查的時候,沒有站出來作證。
我當時一氣之下就辭了職,去了南方漂泊。
她現在的打扮,跟之前在水泥廠穿着工衣的樸素模樣截然不同,我沒有認出來也是正常的。
之前的時候,我是挺生氣的,不過後來在外面見識過太多的人情冷暖,反而想清楚了。
說起來,一個小姑娘,無依無靠的,好不容易有一個正式工作,而且還是國企,如果當時真的站出來說出了真相,會面臨什麼後果呢?
她難道能夠學我一樣,辭職南下,四處漂泊麼?
所以我對她早就沒有了恨意,此刻瞧見,也只是當做普通熟人一般,微笑點頭,然後說道:「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好長時間沒見了,還好吧?」
我也就是隨口一說,緩解尷尬的氣氛,沒想到夏夢卻說道:「我沒在水泥廠了。」
啊?
我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問道:「姓熊的那畜生後來又找你麻煩了?」
提及當年那尷尬的往事,夏夢有些臉紅,不過還是搖了搖頭,說沒有,我爸有一個老戰友,他把我調到了市裏面的招商局,一開始做合同工,後期可能會變成事業編制……
我聽到,說那挺好的啊,難怪認不出你來了,現在的變化挺大的。
夏夢看着我,說是麼?
我點頭,說對呀,變漂亮了,我剛才都不敢認。
兩人聊了幾句,夏夢瞧見我並沒有表現出反感的樣子,不冷不熱地應付着,咬了一下嘴唇,然後說道:「侯漠,對不起,之前的事情是我的不錯,我……」
她沒有說完,我攔住了她,說別,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現在大家都挺好的,談那些幹嘛。
夏夢激動地表達道:「不,你知道麼,我心裏面一直都很愧疚,覺得虧欠了你,一直想找你道歉來着,沒想到你那天走得那麼突然。」
我擺了擺手,說別說了,這件事情,我並沒有放在心上,而且沒有那件事情,我也未必能夠走到今天。都過去了,別多想。
夏夢瞧見我是真不介意,沒有再繼續道歉,而是莞爾一笑,說對,你說得對,都過去了——對了,你現在幹嘛呢?
我沒有跟她說起自己的情況,指着不遠處跟肉販子討價還價的三叔說道:「家裏面有位親戚過世了,在忙白事呢,我過來幫忙搞點採購,跑跑腿。」
夏夢問:「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問你現在在哪兒工作呢?」
我說我在特區鵬城,在那兒——一家台資企業裏面工作,負責化學藥水的供應,到處跑,哈哈……
我含糊地說過,夏夢打量了一下我,說嗯,你比以前都精神了,這是好事。
我說你也變得挺漂亮了。
夏夢說我這是因為工作需要,哎,對了,你回家幾天,有時間的話,我請你吃個飯唄,也算是為當年的事情,給你正式道個歉。
我說用不着,別這麼客氣。
夏夢正色說道:「不,不,這是應該的,另外我們好久沒見了,聊一聊也挺好的啊……」
苗疆詭事第二章 白事要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