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宿舍,洗了澡,顧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破天荒的第一次失眠,一閉上眼睛,腦子裏想的都是姜興說的那一句,簡桑榆說那裏風景好,她想住在那裏。
一想到簡桑榆現在那和猴王似的性子,顧沉開始懷疑,簡桑榆不會拍完戲不會就給他來一句要去那裏支教然後長住在那裏吧?
顧沉越想越覺得這個事情以前的簡桑榆做不出來,現在的簡桑榆可不一定做不出來。
即便是已經凌晨了,但是顧沉還是拿起手機給簡桑榆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安靜的房間,被放回邊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簡桑榆的精神已經有一種恍恍惚惚的錯覺了。在以前,不過是抬手拿個手機這種快速又簡短的小動作而已,因為高反,她的反應遲鈍,愣是好幾秒才慢慢的伸手將手機拿了過來接了起來。
「餵。」簡桑榆沒看來電,不知道是誰半夜給她打電話。
「你在西北?」顧沉聽着簡桑榆的聲音覺得有點不對,但是想到現在已經很晚了,猜想可能是她被他吵醒了,當下又有點後悔,應該等到明天白天再打的。
簡桑榆真實的脾氣可真不見得多好,說不定怒上心頭就不管那隻丑兔子了,所以顧沉再開口問的時候,語氣刻意的放緩和了許多,「下周末記得回家。」
簡桑榆發誓,這一輩子加上一輩子,她從來從來沒有覺得顧沉的聲音如此的動人過,也從來從來沒有如此的想念顧沉過。
他的聲音,他的話,莫名的叫簡桑榆心口酸澀,忍了一宿的眼淚,毫無預兆的就流了出來,止都止不住。
「顧沉。」簡桑榆咬着唇,但是怎麼裝,也偽裝不了她的哭腔,「我好難受,我覺得我自己快要死了。」
誰都有自己的生活,誰都有自己的作息方式,她不敢輕易打擾任何人,怕他們嫌她煩,怕打擾他們。
這個世界上,她所擁有珍視她的人已經很少了,她一個也失去不了,她要小心翼翼的保護着現在所擁有的每一份關愛,不能被她破壞。
可感受着房間死一樣沉寂的時候,簡桑榆心裏是希望有一個人能和她說說話,能給她打個電話的。
「顧沉,我想你。」想你晚上抱着我睡,給我一個寬厚的肩膀和懷抱,就像是一個港灣一樣讓貪婪的想要眷戀。
簡桑榆這一刻心裏想着,顧沉,以後,我再也不嫌棄你晚上非要抱着我睡了,我想你,很想,很想。
「顧沉,我要是死了,你就要中年守寡了,不過也挺好的,我要是死了,就沒有人會故意氣你了。」簡桑榆越說眼淚流的越凶,「顧沉,我要是死了,你不要太快忘記我好不好,你是我丈夫,要是連你都很快把我忘記的話,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幾個人還能記得我簡桑榆了。」
這個世界上,大概再也不會有人能讓顧沉體會到什麼叫心疼了。
聽着電話里簡桑榆的哭聲,聽着她卑微到塵埃里的話,顧沉的心,如同被什麼刺了一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