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行第二交響曲第二樂章以長笛的小段獨奏開始,據說紐愛的長笛手在音色上做了反覆研究,最後確定使用玫瑰金笛頭搭配白金笛身,雖然出來的音色並沒明顯比浦海愛樂的純銀長笛優勝多少,但演奏家還是通過旋律細節踴躍地表現出了自己的熱忱。
清婉的長笛帶引着三角鐵小提琴和其他木管,讓大家一起組成了一副好像挺漂亮但也明顯小家子氣的畫面,然後又都自覺地隨着大提琴組洪鐘般的齊奏開嗓而變成背景。接下來六個小節的大提琴樂句顯得格外寬長而沉穩,浦海首演後曾被評價為「浩瀚的波瀾不驚」,不過今天紐愛的演繹似乎起了許多小浪花。
交響曲當然不能老是波瀾不驚,充分的寬廣穩重後,銅管帶着小提琴組開始展現出一些活躍,進而歡快,進而鮮明,進而絢爛甚至艷麗。
楊景行第一交響曲中那些過於賣弄的調調曾經被法國一個挺有影響力的樂評人不客氣地實事求是過,大致意思是鮮嫩的牛排上稍微點綴幾片輕薄的松露當然不錯,可是這位作曲家做的菜卻是一盤子又黑又厚的松露塊,而對稍有品位的美食家而言干嚼松露都絕不會是味覺享受。這位樂評人甚至擔心楊景行會朝那些新世紀音樂家的路徑偏移,悲觀地預計或者警告楊景行將來能賺很多錢但不會在更艱難而光榮的道路上製造出更多更進一步的行業驚喜了。
從第二交響曲第二樂章的前幾十個小節來看,楊景行真是完全沒點進步,甚至可以說更墮落了。在這三四分鐘時間裏,台上除了十六位民樂演奏家始終穩重端坐外其他樂手幾乎都先後動手獻藝了,人手越來越多後演繹出的樂曲也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具體,尤其是小提琴組主角地位後,音樂色彩更迅速而強烈地濃郁起來,各個音樂要素都顯得那麼濃墨重彩,讓各聲部齊心協力地表現出對「交曲樂」這一音樂體裁的深入貫徹實施。
楊景行第二交響曲終於在第二樂章全面地「交響」起來了,樂曲越來越明目張胆甚至露骨地表現作曲家對音樂體裁的喜愛,恨不得調動所有要素去表現交響曲的全部優點。樂曲也毫不掩飾作曲家對音樂史上傑出作曲家的致敬或者模仿,就那麼堂而皇之地賣弄着自己的「綜合歸納」能力。
對於大部分普通食客而言,即便送上桌的頭菜是一盤光松露,他們大概都不敢立刻跳起來指責廚師的水準,沒準還會被餐廳的慷慨誠意感動呢,何況這松露雕刻點綴得挺精美。
台上弦樂被管樂承托着一次又一次地變奏上行,讓聽眾一次又一次被驚喜並重新建立起更高期待。一眼看上去,聽眾席似乎又對舞台建立起信任了,聽眾們普遍地專注着凝視着,畢竟現在的樂曲是最能讓他們感到熟悉親切的。
音樂「交響着」漸入佳境,不斷地為聽眾確定和重現這門藝術的輝煌和偉大,眼看接下來的作總結並升華的高潮就要呼之欲出,有些聽眾表現出的不光是對音樂的喜愛關注,甚至還有緊張關心。
一連串的情感上升之後,樂曲卻並沒迎來本該有的升華,已經濃郁到有點膩的「交響曲」用一種超越常理的形式戛然而止。不同於浦海愛樂的無縫連接,紐愛在這裏進行了一點休止後才讓揚琴和三弦亮嗓。
幾十個樂手通力表現出的「交響味」幾乎還沒完全散去,而揚琴和三弦一開始的音符又是那麼單薄,幾乎都要淹沒在「交響」的餘音之中,好在台上的民樂演奏家們在氣勢上並沒顯得落下風。
可能是前菜已經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或者實力,或者是指揮家在樂章間的那回眸一眼具有威懾力,對作曲家又一次的「戲弄」,聽眾席不光沒有騷動,甚至連反應都沒有,沒人發出明顯的聲音,肢體動作也很少,似乎台上的樂曲進行得理所當然都在預料之中,大家繼續專注着。
隨着揚琴和三弦開始互動並在彼此的支持中都逐漸豐滿起來,似乎有西方聽眾已經能領會到東方樂器的感情色彩了,在音樂色彩還不是十分明朗的時候就擺出了微微笑意。這少部分人的預判沒有錯,隨着其他聲部開始承托或者爭鳴,揚琴和三弦的藝術聯繫越來越緊密,彼此的音樂色彩也越來越明確,是毫無爭議的歡快,但也不同於歡慶,沒有歡慶那麼大手筆,但又多比籠統的歡慶更細緻清晰。
在彼此的歡愉和快樂的微妙對比之外,揚琴和三弦更統一地帶領這其他聲部逐漸達
第一二八一章 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