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成天才想到找藉口離開,正吃飯的糖糖就突然明顯地一陣乾嘔。
等她再抬起眼,眼眶裏盛滿淚花,低調地小聲道:「不好意思。孕吐。」
丁成天親自倒杯檸檬水給糖糖清口。
完了之後仍舊夾菜吃飯,手伸到一半,忽然停住:「糖糖,你剛才說什麼?」
「孕吐。」糖糖幽幽說道。
乒零乓啷。丁成天跟前的碗碟倒的倒,掉的掉。丁成天木偶般轉身,手臂僵硬地去扶身旁的糖糖,話不成句:「你已經……我就要……是不是趕緊起倆名字?」
糖糖溫柔又堅決地推開丁成天的手:「我沒還沒想好。」
丁成天手足無措:「糖糖,你這是什麼意思?」
「天天哥哥,我有些累。對不起。」最後三個字,更像是對余勒說的。說罷,糖糖便匆匆起身,抬手掩口,奔了出去。
「糖糖!」
丁成天將胸口餐巾拽下,往桌上一摜,急急跟了出去,連跟余勒打招呼都沒顧上。
服務員之一,擔心少主的安危,也跟了出去。
余勒跟着起身,他不想單獨跟周欣悅共進晚餐。剛起身,血沖額頭,眼前一陣發暈,接着渾身躁意,手扶桌面才穩住。
想來是這周太累了。
「我有事先……」
目光不經意掃過周欣悅後,「走」字堆在舌尖,怎麼也不捨得說出口了。
余勒有些恍惚。
視網膜上晃出一疊串的影像,余勒狠狠眨眼,疊影重歸清晰。兩道弧度恰恰好,只顯英氣又不失嬌媚的眉毛,妥帖地橫在一雙美目之上。余勒忍不住伸出手,想撫一撫這雙令他嘆為觀止的眉毛。
人人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余勒卻愛極這雙眉毛。它勾勒出成辛的明朗氣質、奠定了成辛喜悅的臉部基調。
並非愛屋及烏,余勒早就暗中觀察過,有好看眉毛的女生可沒那麼多。雖然有修眉技能在手,塗畫上的,跟立體的,又怎能相提並論?!
要走的余勒,反而一屁股坐下,目露痴光,貪戀地打量起「成辛」來。
周欣悅靜靜端坐,任由余勒去留。
是的,她對「實驗中學正式教職工」垂涎已久。有人胸有大志,她只愛世間的溫飽。當個老師,教個英文,對着光潔的年輕面孔,過單純寧靜的生活,一度是她的人生夢想。
夢想註定是難以實現的。
她生得太晚。等她碩士畢業的時候,實驗中學的教職工編制已飽和,即使破例招聘,也只對那些有說英文國家留洋經歷的海歸破例。她能進的,是差一點的中學。
本來也隨波逐流。偏偏認識了糖糖。
糖糖嬉笑晏晏找到她,那張肌膚嬌嫩的面孔,櫻桃般的紅唇,開齊合撮,時不時露出珠貝般的玉齒。這樣純真至善的她,說的卻是跟形象相差十萬八千里的暗黑內容。
糖糖開門見山,問她是否願意適當犧牲色、、相,幫她男朋友完成一樁心愿。她願意以「實驗中學正式教職工」做報酬。合同期3年。
周欣悅的本能反應是拒絕。可是糖糖說得太有技巧,她忍不住追問是樁什麼心愿。糖糖三言兩語,和盤托出。
「這麼說,所謂的適當犧牲,只針對你男朋友弟弟一人?」
「對!你總不至於把我想成拉皮條的吧。」
周欣悅思量一二,答應了。
她想:這件事可以換個角度想糖糖要介紹一個男朋友給她,只要她答應見面、試着交往,那麼糖糖就將她辦進每月工資高小兩千塊的重點中學。
她有什麼好不同意的呢?
何況她真的單着身!
她甚至沒有問為什麼糖糖男朋友怎麼會有這樣一樁奇怪心愿富貴人家孩子間的關係,聽說很複雜,不是她這樣普通人家的孩子可以想像的。她沒興趣了解。
「只是3年有點長。」記得那時她這樣說。畢竟有這麼一紙合同,有礙她在現實生活中開展真正的戀人關係。
「那就1年吧。」糖糖無所謂地聳聳肩。
這真是額外驚喜了。
周欣悅面對余勒,回憶與糖糖最初近乎荒誕的交談。
她本抱着局外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