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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心小確幸的成辛,在電子小說的陪伴下,一路橫穿半個上海,40分鐘後抵達東安路地鐵站。
回到自己住的小區,路過302房門的時候,鬼使神差,成辛駐足一兩秒,沒有開門,也沒有敲門,而是選擇路過。
路過,徑直去了樓上402。
雖然細想之下,覺得金線也是個苦命的女孩,幾天接觸下來,她除了性情偏冷之外,並沒有別的不好。不亂丟垃圾,不喧譁取鬧,不小氣,是個不惹事生非的好室友。
然而,好是好,卻一直生不出親近感。
相識最初,沒有親近感不奇怪;共居一室,仍舊生不出親近感,就尷尬了。
也許是苗貝貝的直覺影響了成辛。成辛自我解釋道。
「阿婆?」
先敲門,再用鑰匙開門。成辛將伊麗莎白瓜從膠袋裏掏出,面朝內打招呼。
一縷陽光,經由半開的玻璃窗折射進來,在天花板上拉出一條高亮的線帶。
成辛本是隨意一瞥,忽然人就呆住了。
402老太顫巍巍從臥室里走出來,她盆腔不太好。據說是當年產子後,月子裏太過操勞,導致盆腔反覆發炎,產生積液。
402老太見成辛目不轉睛地盯着牆角看,便提足勁兒,揚起聲音道:「那個啊,在這裏已經掛了有些年頭了。」
成辛這才些些收回神,求證般問道:「真的是攝像頭嗎?」
成辛注目的,是一個位於過道餐廳與廚房夾角處,嵌着的成年男性拳頭大小的茶色球體。成辛不是第一次看到它,以前看到的時候,下意識地以為是盞造型奇怪的燈。
今天,借着反射光線,透過淡茶色的球外體,隱隱約約,可見一個深色的孔洞。商場裏,有很多這樣可旋轉的攝像頭,就罩着這樣的淡茶色外罩。
在攝像頭的那一頭,只需要一層濾鏡,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你不提,我都忘記了。」402老太一副輕描淡寫的神情。她拄着拐杖,往陽台走。
走到成辛附近時,隨意地回頭望了一眼攝像頭,繼續說道,「這攝像頭的那頭,到底有沒有人看,我也不知道。
我已經是個土掩到脖子口的老不死了,也不在意私隱不私隱的。
我就想,它安在這裏,也許,是怕我死在房裏,發霉發臭,污染環境吧。」
見402老太話語間不是很痛快,成辛反倒不好追問,到底是誰安了這個攝像頭。
按照她的思路,多是老太久居在外的子女吧。
不過,這個老太到底有沒有子女,還是個懸念。關於老太的個人信息,問,是問不出來的。
傲嬌老太拒絕回答一切提問,而是神秘一笑:年輕人,想知道?慢慢來!
成辛如往常那般,去廚房幫老太倒了杯溫白開,放陽台。又拿了把水果刀、一隻餐盤和兩個叉子,準備在陽台小几前削瓜皮、分吃小白瓜。
「年輕人,上次我們講到哪裏了?」老太笑眯眯地叉起一小口瓜,放在滿口碎牙的嘴裏。
「講到那位司機哥哥,其實非常不願意呆在台灣,一直心念着大陸。而那個時候,你已經偷偷向他表白過。」
「是的。年輕人,你記性真好。」
相冊翻過新的一頁,照片上的女孩仍舊在笑,卻比之前少了靈動。
按照老太的說法,那個時候,國軍一路潰敗一路抓壯丁。司機哥哥就是在上海被順路抓走的。
一旦被抓走,就如看犯人一般看得很嚴格。個別逃跑的,會被抓回來,反綁上雙手,吊起來,輪番鞭打,追問逃跑原因,若被打死,就草草掩埋。司機哥哥見狀,不敢造次。
1949年5月下旬的一個傍晚,他被迫跟隨部隊從吳淞口登客輪前往台灣。
據他跟老太講,走的那天,很多母親、妻子、兄弟姐妹通通跑到碼頭上來,骨肉分離時的哭喊聲撕心裂肺。
船行三天兩夜,才在基隆登錄。司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