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go!」
成辛開心大笑,笑了一半,又收了回來。對方的容顏,像是鏡子,隨着成辛的笑而笑,隨着成辛的停止而停止。
成辛有些犯難地說道:「也不能說認識你,只能說認識你的聲音!我剛搬來的時候,402夜裏敲個不止,我曾數次聽到有個聲音在門外勸說、抱怨,可分明像唱歌,讓人印象深刻。一定是你吧?」
其實她想說的是讓人忍俊不住,話出口前拐了個彎,怕太美的人都太脆弱。
「啊,哦,嗯。」
頭髮塗了定形喱、五官精緻到雌雄莫辯的男人聞言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成辛完全看不懂。只見他嘴巴張不開一樣嗯嗯啊啊應承着,目光卻如黏膠一般,一寸寸黏答答滾過成辛的臉。
成辛後背發涼:「再見。」
她本就不善於跟人周旋,何況是一個令她自感相形見絀的陌生的漂亮男人。當然,爽快地再見,還有一個原因是底樓鐵門關上了。胖大嬸應該已經離場。
「等等!」漂亮男人背後急促地喊一聲。
成辛回頭,正好看到漂亮男人來不及掩藏的一臉的不可思議。
「你……這就再見了?」他眉毛挑動,眼光倏忽間像加了十萬伏電壓。電死人不償命的節奏。
「那……應該再說點什麼?」成辛瑟瑟發抖。總覺得他居心不良,像要對她下蠱。
漂亮男人笑了。樓道頓時像是灑進明艷的陽光。
只一點,讓成辛好像抓住了什麼把柄:他乾淨白皙的手下意識掩了一下口。不過,馬上修正過來,腰也矯枉過正地挺得更直了。
「我是賈思誠!」他伸出手。
「你好,我是成成……」成辛可不敢去握。萬一他就勢把自己強行拉進屋呢。誰知道他是幹什麼的!萬一學的是解剖呢?
至於「成成」,可不是暱稱。而是話說一半,中途反悔,結舌的後遺症。
「302是吧?」
「嗯。」
「你不是一個人住吧?」
成辛搖頭,表示「是的,不是一個人」,忽然又警覺地想到,對方不會以為她在否定他的詢問吧,那她搖頭豈不是在說「不,我是一個人」。太可怕了。不能留這樣的誤會!
「不,不,我不是一個人住。我們房子裏住了很多人呢。」成辛一邊偷偷摸摸下樓,一邊加重「很多人」。
漂亮男人換了個姿勢,兩手抱臂在胸,背靠着門框,一條腿隨意搭在另一條腿上,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惹得成辛擬收回的視線愣是延遲了七八秒。
「你們喜歡吃火鍋嗎?」
「嗯。」話題跨度有點大,成辛來不及偽裝。
不想第二次說再見,更顧不上失禮與否,成辛轉身腳不點地就下了樓。
行將樓道拐彎,成辛回頭偷瞄一眼。賈思誠還立在門口望着她,目光閃動,猶如跳躍着小火苗。
成辛差點腳下一軟!
跌跌撞撞來到402房門前,連門也忘了敲,就開門進去。
「阿婆。」
「是你嗎,年輕人?」
成辛循聲去陽台,正好看見阿婆變魔術一樣從衣服里掏出吃了一半的香蕉。成辛內心是震驚的,沒想到阿婆怕胖保姆怕到這份上。
成辛倒是問過阿婆明明不喜歡胖大嬸,為什麼不換人。阿婆神傷:「你當阿姨好找啊?像我這種明顯沒有油水的主家,根本沒有挑來揀去的餘地。」
原來人到老年要這等委曲求全!
「阿姨就算是知道有人來看你,又能怎麼樣?」成辛不忍。
「怎麼樣?花樣多着呢?我隨便舉個,茶杯不洗,杯壁發粘發膩,打開杯子一股子腐爛味兒。你要說不乾淨,她只管昧着良心說很好的!
報紙上不是還報道過,有個稍不耐煩就給老人下藥的殺人保姆?那保姆不過做了幾年,死在她手下的老人,有十幾個!
眼下我的這個阿姨,算是好的,胖是胖點,也就多吃一碗飯,人倒不偷懶。我前一個阿姨,懶到寧肯渴着都不去起身倒水,來我家上班就是對着電視嗑瓜子。
話說回來,現在的這個阿姨雖然不懶,卻有些憨。經常發彆扭脾氣,不知怎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