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辛本不多事的,但想起自己昨晚扔下腿腳不好的老人跑掉,心中隱隱愧疚。見胖大嬸不便多透露,也只好按下愧疚,正準備離開,卻又聽胖大嬸說開來。
「不能說!缺德的人太多!昨天不知道哪個短命的,騙老人家開門,讓老人家坐門口吹了一宿的風!」
成辛唰地就臉紅了。
「他怎麼不喊家人扶他進去呢?」成辛喏喏爭辯。
「一個人住,喊哪個家人扶?」胖大嬸義憤填膺,完全忘記了不能泄漏僱主信息的事情。
成辛越發內疚了,想說點什麼道歉的話,胖大嬸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咳,我都下班了,還跟你扯這些沒用的。我走了。」
原來不是每天定點下樓扔垃圾,而是定點下班帶走垃圾。
成辛站在302的房門前掏鑰匙,越掏越不安。她索性停下手,對着房門做心理建設:那種情況下選擇謹慎一點並不是她的錯,畢竟老人家擾民在先,她初來乍到,又是小姑娘,怎會知道裏面有沒有詐……
然後,長吁一口,吐出心中的濁氣,算是翻過這一頁。
成辛在房子內,一會兒看看陽台外的繁茂樹冠,一會兒看看舒暢的倉庫,一會兒翻翻零食櫃,一會兒看看待洗的衣服堆兒。
渾沌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原來自己還是心不安。
看看時間還早,離室友苗貝貝到家還有一大會兒,成辛麻利地抄起錢包、鑰匙和手機,下樓。
她準備買點水果,到樓上敲門道歉去。
水果是買來了,門也敲了,道歉卻沒有送出去。原來,樓上的那位老人家,根本沒有來開門。
「老人家,我是樓下。昨晚對不住了,我買了點水果,表達我的歉意。」成辛貼着門縫喊話。
回答她的是深深的寂靜。
樓道里不時有人走過,投向成辛的目光很是複雜。成辛喊了幾遍,始終不見答覆,只好訕訕離開。
今晚,苗貝貝到點還未歸,余勒的電話遲遲不至,成辛晃蕩在空無一人的房間內,甚是悽惶。
她打電話給舒暢:「你說的那名員工,怎麼還沒有過來住?」
「別提了。她說之前租的房子還有一星期到期,房東不肯退錢,她覺得不住滿就虧了,決計晚上一星期的班,怎麼也不能讓房東得便宜!」
「好像你是免費提供住宿吧,她早來上一周的班,不是早賺一周的錢嗎?」成辛啞然。
「是呀。你說她長個什麼腦袋,這個彎都轉不過?虧我媽媽說她看上去蠻水靈的。」
兩個人閒話敘了一會兒,舒暢自然問及苗貝貝:「你那邊怎麼那麼靜啊,苗貝貝呢?」
「還沒有回來,短消息給我說是在加班。」
「她不是剛入職沒幾天嗎?門還沒清呢,就開始加班啦?」
「是的啊,前兩天還聽她得瑟工作很清閒呢。」成辛隨口附和。
舒暢想起自己八百年沒加過班的老公今晚突然也加班,心裏莫名就有些不爽快:「不跟你聊了,我要騷擾我老公去了。」
掛斷成辛的電話,舒暢打電話給老公唐華少:「老公,酒好喝嗎?」
「你,你……」唐華少語塞不能言。
舒暢多希望聽到他反駁她,說搞不懂她在說什麼,偏偏他婉轉寵溺起來:「你怎麼也來酒吧?你可是有孕在身,不能沾酒的!」
「美人,勾搭得還順利嗎?」
「你,你……」唐華少瞥一眼身旁的苗貝貝,再次語塞。
舒暢嘆口氣:「視頻吧。」
唐華少不敢猶豫,一把踢走舒暢坐的高腳凳,秒接了來自老婆舒暢的視頻通話,同時手抽一樣擺手給苗貝貝,示意她走遠一些。
苗貝貝冷眼看着對着手機諂笑的唐華少,默默轉身離開。一出酒吧,見不遠處有個垃圾桶,便將包里的幾樣首飾悉數全扔進了垃圾桶,走了兩步,想起耳朵上還有一副,也取下來扔了進去。
然後,才一甩長發,揚手攔了輛出租車。
忍着肉疼,付了五十多塊錢的車資,苗貝貝到了小區門口。
開門進屋,腳還沒有踏進門,先看到成辛。成辛的模樣,幾乎稱得上落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