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昆陽一戰驚當世 (十一)
「驍騎營,鐵騎營、陷陣營、果毅營,鐵甲營、白馬營,跟老夫一起出擊,殺光他們,碎屍萬段!」 站在革車上勝券在握的新朝大司空王邑,遲遲沒等來劉秀的人頭,卻看到了自家橫野營即將崩潰的危險,惱羞成怒,大吼着發出命令。
太可惡了,那個姓劉的小賊,居然憑着五百草寇,前後兩次,將官軍大陣殺了個對穿。並且將稽盜營,捕虜營相繼擊潰,又驅趕着潰兵朝着橫野營發起了瘋狂進攻!如果他再不親自刷領大軍押上,今天的戰鬥,就會變成一個空前絕後的笑話!? 兩萬新朝大軍,敗於五百草寇之手,將領被陣斬過半,兵卒逃散一空!
如果那樣的話,他王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任何領兵機會。長安城內的皇兄即便再對他信任有加,也不能准許他如此丟大新朝的臉。而小賊劉秀,必將踏着他的臉,一戰成名。今後哪怕被官兵抓到千刀萬剮,史書之上,也會留下一卷輝煌。
他必須立刻將那個小賊殺死,堅決不能再讓此人回到城內。哪怕為此付出再大的犧牲,哪怕殺了小賊劉秀之後,再也沒力氣去攻打昆陽城。今天這仗,他王邑輸不起,大新朝也一樣輸不起。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號角聲連綿不絕,將王邑的命令,傳遍整個軍營。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戰鼓聲響徹天地,將四十萬大新朝官兵的憤怒與羞惱,表達得淋漓盡致。
橫野營主將聽到來自中軍的角鼓聲,知道王邑已經出離憤怒,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紅着眼睛帶領親信撲向劉秀。而正在驅趕着潰兵衝擊敵陣的劉秀,卻對從遠處傳來的畫角聲和戰鼓聲充耳不聞,繼續揮動戰戟四下劈刺,每一擊,都帶走一條敵軍的性命。
「跟上劉將軍,跟上劉將軍!」鄧奉手擎長槊,大開殺戒,渾身上下早已經被鮮血浸透,不知道哪些是來自敵軍,哪些是來源於自己。
「殺賊,殺賊!」 馬三娘揮刀護在劉秀身體左側,手下無一合之敵。每前進一步,她身邊都會落下兩行血跡,後背和前胸的鐵甲,在朝陽下紅光閃爍。
「殺賊,殺賊!」 馬武、傅俊、劉隆、王霸、趙憙、張卯、成丹、李秩、王歡等人也高呼着向前,用兵器給敵軍製造噩夢。他們每揮動一次手臂,就有一層敵軍被擊倒。他們每向前推進一步,都掀起一道道耀眼的血光。
沒有人打算撤回城內,他們全都徹底將生死置之度外。城上城下傳來的鼓聲如歌,眼前飛濺的熱血如酒。他們都沉醉其中,不願醒來。他們每一個人,都感覺酣暢淋漓。
時間幾乎靜止,空間也變得模糊。周圍的敵軍行動笨拙,紛紛轉身逃走。而他們,卻好整以暇地排着錐形陣跟上去,將敵軍從背後砍到,殺死。沒有人能夠在他們面前支撐夠一個回合,哪怕是莽軍當中最兇猛的將領,也不能。他們彼此之間的配合默契得宛若手臂和身體,而莽軍的動作則慢得像木偶。他們向前,向前,再向前,踏過死亡,踏過恐懼。他們威風凜凜,豪情萬丈!
橫野營主將終於逆着人流衝到了劉秀面前,鋼刀舞得像車輪般潑水難透。而劉秀卻正用畫戟刺向一名新軍校尉的後心,根本來不及撤戟自救。鄧奉果斷橫起長槊,擋住了橫野營主將的鋼刀。馬三娘一刀切開了此人小腹。劉秀的畫戟從校尉的身體內收回,恰恰擋住刺向鄧奉的利刃。鄧奉的長槊在半空中轉變方向,狠狠刺入了沖向馬三娘的敵軍胸口。
嗖!嗖!嗖!嗖!數不清的羽箭忽然落下,將周圍的莽軍射得屍橫遍地。劉秀在戰鬥的狂熱狀態瞬間恢復清醒,扭頭張望,恰看見洪流般撲過來的數萬大軍。
「文叔,東門!」嚴光在敵樓中,拼命揮舞着旗幟,替他指引脫身方向。
「劉將軍,靠近城牆,靠近城牆!」 昆陽城頭,將士們一邊高呼,一邊將羽箭射向撲過來的莽軍主力,拼命延緩他們的腳步。
夾在城牆和莽軍主力之間的一萬七千餘莽軍「殘兵」,則成了沒人管得棄子。雙方發射的箭矢,不斷從他們頭頂落下,將他們射得血流成河。
「東門!」 劉秀相信嚴光,就像相信自己的心臟。毫不猶豫帶領隊伍,穿過二十倍余己的莽軍「殘兵」。兩頭受氣的莽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