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朝陽東升殘月西
「咔嚓!」 閃電當空劈落,震得客棧搖搖欲墜。
劉秀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手裏的酒盞上下顫抖,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再保持平穩。
天心就是民心!
連皇帝依仗為眼睛爪牙的繡衣使者都想造他的反,大新朝的壽命,怎麼可能還沒到盡頭?!
寒冷,透窗而入的秋風,着實冷得刺骨。
透徹,李通的這幾句話對他來說,端的是透徹無比!
原本以劉秀的謹慎性格,縱使早就感覺到了大新朝已經時日無多,卻一直擔心其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而現在,李通激憤的話語,卻讓他心中所有猶豫和擔憂,在瞬間一掃而空。
「酒喝得差不多了李兄,小弟量淺,先去睡了。明天路上再繼續向你討教!」
猛地將酒碗朝桌案上一擲,他索性長身而起,笑着朝李通拱了下手,邁步上樓。
李通見了,也不阻攔。舉着酒碗朝他晃了晃,所有話語,都盡在不言中。
說是去睡,如此閃電雷鳴之夜,怎麼可能輕易睡得着?!輾轉反側之際,劉秀始終想着自己三年來在九州各地所見,所聞,以及今天李通的話,越琢磨,越覺得有些原來覺得風險極大的事情,如今的確到了時機。
翌日,劉秀早早起床,先私下裏跟馬三娘叮囑了幾句。馬三娘通情達理,對他向來也言聽計從,因此,也就將李通是李秩之弟的事情,暫且放到了一邊,決定跟他們兄弟倆,各算各的賬。
客棧老闆和老闆娘都連夜逃走避禍了,大夥的朝食當然沒人張羅。好在後廚里還有一些沒賣掉的乾糧,院子裏的井水也頗清冽,四人草草對付了一下,倒也不至於餓着肚子趕路。
昨天逃走的民壯們,天明時都躡手躡腳地返回了客棧。見均輸老爺賈復安然無恙,便又陪着笑臉上前幫忙餵馬備車。賈復知道他們每個人身後還都有一家老小需要養活,所以也不計較他們先前打架時鞋底子抹油。隨口斥罵了幾句,便將往事盡數揭過。
須臾,馬車啟程,劉秀、李通、賈復、馬三娘緊隨其後,朝着東南方迤邐而行。因為都不急着趕路的緣故,四人一邊走,一邊談談說說,倒也難得地感覺到了幾分輕鬆愜意。轉眼間走了十七八里,正準備找到寬敞之處停下來休息,前方的樹林中,卻忽然傳來慘叫聲:「啊,饒命!小三子,快跑!五哥,你快跑!啊——!劉哥,快跑!我來攔住——啊!」
「有土匪!」
四人立刻抽出兵器在手,同時策動坐騎衝到鹽車正前方。還沒等看清楚周圍地形,不遠處某棵老柳樹之後,忽然有一名衣衫破爛的乞丐沖了出來,一邊跑,一邊用力向劉秀擺手,「快跑,你們快跑,前面有官兵,有官兵殺百姓冒功!」
「盆子?」 劉秀眼神銳利,瞬間就認出了小乞丐是劉盆子,翻身下馬,以把將其攬在了懷裏。
「快……」劉盆子愣了愣,也迅速認出了劉秀,紅着眼睛大聲催促,「三叔快跑,有官兵,有官兵見誰殺誰!王七、李六,周五,還有張九他們,全都被殺了。快,你們人少,肯定打不贏!」
「官兵,哪裏的官兵?打的是誰的旗號?你可看清楚了,是不是有土匪冒充官兵打家劫舍?」
還沒等劉秀回應,賈復已經策馬上前,低下頭衝着劉盆子大聲追問。
不像李通和劉秀等人,對朝廷已經徹底絕望。剛剛太學卒業的他,此刻依舊對朝廷抱有信心。依舊相信只要皇上振作起來,重用賢臣,疏遠王氏宗族,大新朝的天下,便還有機會恢復太平。
「我,我們都是要飯的!今早一起到樹林裏采蘑菇!」 劉盆子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只是含着淚表明身份。
新鮮蘑菇不值錢,要飯的乞丐除了一條性命之外,什麼都沒有。土匪再窮瘋了,也不會把要飯的乞丐當作洗劫目標,如此,土匪冒充官兵的推論,自然不攻自破。
剎那間,賈復的臉孔就漲成了豬肝兒一般顏色。手擎長刀四下張望,正準備看看是哪路官兵如此恬不知恥。就在此時,一支冷箭,已經帶着呼嘯的風聲,直奔他的哽嗓。
「噹啷!」以賈復的身手,豈會被
第十六章 朝陽東升殘月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