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床下憑空生雙蠟
」師尊!多謝了!」心中猛地一暖,劉秀鼻子隱隱發酸。
據他的觀察,自家恩師許子威雖然舉止略有一些瘋癲,做學問時喜歡死較真兒,平素在其他方面卻非常隨和。輕易不會發火,更不會主動與人為敵。而今天,老人家為了自己,竟兩度動了真怒,發誓不會跟某些人善罷甘休!
這讓他心中,頓時就有了一種孺慕之感,仿佛一個在外邊受了欺負的孩子,忽然看到了久別的父親。而父愛這種奢侈,早在他剛剛記事兒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不見。記憶里的父親形象,也早已變得模糊不清。勉強能想起來的,只有郊外一堆冰冷的黃土和清明時節的幾縷草煙。
「怎麼,你怕為師對付不了那王修麼?」聽自家弟子說話的聲音裏帶着顫抖,許子威還以為劉秀是在為自己擔心,擺了下手,冷笑着補充,「莫忘記了,為師當年可是清流之首?所謂清流,就是終日不干任何正經事,專門給別人雞蛋裏挑骨頭。呵呵,為師雖然多年不操此業,卻也不能容忍別人挑骨頭挑到自己弟子頭上!」
「多謝師尊!」劉秀被許子威的說法,逗得破涕為笑。再度躬身下去,鄭重施禮。忽然覺得窗外夕照又明媚了許多,寒風也不再像先前一樣冰冷。
雖然依舊未能找出到底是誰殺了西城魏公子及其同夥,但是確認此事與馬三娘無關,依舊讓他感覺肩頭為之一輕。待回到太學,情況果然正如許子威所料,綠帽師兄蘇著的主動頂缸行為,除了讓王修愈發憤怒之外,根本沒起到任何效果。但是劉秀此刻肚子裏已經有了主心骨,倒也不覺得如何畏懼。
唯恐被劉秀責怪辦事不力,綠帽師兄將情況小心翼翼地向他進行了匯報。劉秀和顏悅色地安撫了此人幾句,就權當此事從未發生。捧起書本,繼續埋頭苦讀。倒是鄧奉、嚴光、朱佑、鄧禹等人,因為不知道許子威已經答應替劉秀出頭,一個個急得心中火燒火燎。
第二天,第三天,大夥都在忐忑不安渡過,主事王修卻難得耐住了性子,居然一直按兵不動。到了第四天早晨,眾人聚集在劉秀寢室門口,正準備一道前去食堂用飯,耳畔忽然傳來一陣噪聒,扭頭細看,只見一夥學吏在主事王修的帶領下,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沒等走到近前,有股無形的殺氣,便已經撲面而至!
雖然對王修的人品甚為不屑,畢竟對方佔了個老師的名份,劉秀等人,不得不上前行禮。那王修卻對眾人看都不看,緊皺眉頭,擰着鼻子大聲說道:「行了,都讓開吧!老夫聽聞昨夜有人不顧禁令,在寢館中點燈直到深夜,特地前來查證!老夫倒是要看看,何人如此大膽,居然把自家的事情,看得比整個太學還重!」
「主事明鑑,我等昨夜都是按時入睡,並未置禁令於不顧!」劉秀等人聽得心中一緊,連忙齊齊大聲自辯。
「到底違背未違背禁令,口說無憑,要查過才能知道!」王修一邊冷笑,一邊發狠。隨即扭過頭,對身邊的一名親信大聲吩咐,「林海,帶幾個人進去,挨個屋子搜。檢查所有燈油和燈芯,看看哪個燈油最少?燈芯最短?然後將燈主的名字記錄下來!」
「是!」一位名叫林海的學吏,乾脆地答應了一聲,帶領十餘個如狼似虎的校仆,長驅直入。轉眼間,就將臨近的數個房間,都翻得一片狼藉。
眾學子氣得兩眼發紅,卻都無可奈何。王修乃是太學主事,地位僅次於兩位祭酒,手握「生殺大權」,尋常學子,根本惹他不起。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大夥昨晚都睡得很早,太學統一配發的葛線燈芯都沒怎麼用,即便學吏們想雞蛋裏挑骨頭,也無從挑起。
「啊呀,我的燈芯還是三天前換的,主事明鑑!」忽然有人大聲叫嚷了起來,走到王修面前,連連作揖。
大夥聞聽,立刻將同情的目光投了過去。待發現說話者是平素最不上心,卻仗着天資聰明而成績名列前茅的快嘴沈定,頓時一個個臉上又泛起了古怪的笑容。
那沈定也是長安人氏,父親和叔叔官職都不算太低,還有一些實權。如果主事王修,敢向他頭上栽贓,也算大夥看走了眼一回!
令眾人失望的是,王修果然處事靈活。只是朝沈定狠狠瞪了一眼睛,就將其輕輕放過,「一邊站着,別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