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浩然的作品是組畫。一組三張,表現的內容都是軍人在山間行進,標題為《巡邏》。
他淡淡地笑了:「我喜歡這個,所以就畫了。」
蘇火山說話很直接:「你的傳統素描爛到家了,可是沒想到你的油畫水平真的很不錯。看來你還是適合走梵高的路子。人物面部關係模糊化,重點在於表現周圍的環境,緊扣畫面主題。你在這方面做得非常好,我絕對不是恭維你,就你的這組油畫,絕對算得上咱們班這次展覽的頭名。」
謝浩然笑着遞了一瓶可樂過去:「這種事情可不是你說了算。先喝着,這瓶算我請你的。」
蘇火山接過可樂抿了一口,臉上的表情很認真:「我可不是亂說。你自己看看,所有參觀的人都是在你那組畫面前看得時間最長。這就很能說明問題。」
用「驚艷」這個詞來形容謝浩然的畫並不過分。
他走得不是抽象路子,也不是傳統的寫實主義者。對於人物和題材抓住了重點,該細節化處理的地方絲毫沒有遺漏。比如武器的精細化描繪,以及軍裝和背包上的「八一」軍徽,軍人臂章上的圖案等等……與展廳里其他同學景物、人物坐像、頭像或半身油畫比較起來,無論選材還是畫功,謝浩然的這組作品都顯得極為搶眼。
他對此很滿意,也很欣慰。
誰說和平環境下的華夏就徹底遺忘了軍人?那只是太多關於娛樂方面的新聞報道佔據了視線,讓人們難以,甚至無法看到關於軍人的部分。某個明星出軌,某個明星穿什麼顏色內褲,還有某個明星在影視劇里的一顰一笑,都會在第一時間成為最熱門的話題。這背後,是娛樂公司在推波助瀾,更有太多的「有心人」在旁敲側擊。有些來自國內,更多的來自國外。
和平演變曾經是我們最為警惕的事情。但是照目前的趨勢看下去,就連學校里的老師都在告誡孩子「不好好學習,你以後只能當大頭兵」。
老百姓編的歌謠好聽啊!「好男不當兵」,一句話就把軍人死死壓到了社會最底層。
為什麼我不能表現他們?
我的能力有限,能畫一張,就是一張。
很多時候,謝浩然都會想起自己去過的那個邊防哨所,想起那些因為常年呆在缺氧地帶,手指甲彎曲凹陷,甚至失去了耳朵腳趾的軍人。
發達的網絡讓新聞暢通,在網絡上募集醫藥費也成為一種變相的「時尚」。天底下的窮人的確很多,也有太多的人吃不起藥,看不起病。他們通過網絡募集醫藥費,打開手機屏幕,通篇全是募集者對自己悲慘生活的種種描述,以及病痛折磨的悽慘生活。
從未有人提過在山巔邊境值守的那群軍人。
從未有人提起過他們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
從未有人想過他們其實隨時可能死去。一次輕微的感冒,一次正常的巡邏,一次冷熱之間的氣候變化,都有可能成為他們致死的原因。
他們從未在網絡上公開這些,所有苦難折磨都是默默承受。
很簡單的一句話:國家需要我。
描繪盛世和平的畫卷太多了,關於美麗女子和英俊男人的畫像也太多。既然都說我另類,那就另類到底。死亡、戰場、鐵與血、炮火與毀滅……所有這些,都會在我的畫面上逐漸展示出來。
正想着,班長牛萍從外面氣喘吁吁地跑進來:「謝浩然,外面有人找你。」
「誰找我?」他隨口問道。
「我怎麼知道?是從學院大門口傳達室那邊打過來的電話,說有人找你,但是不知道你具體在哪個班,對方也沒有你的電話,學院保安不方便放他進來,就把電話打到學生處,又轉到我這兒。」牛萍今天穿着一條藍牛仔熱褲,露這兩條白晃晃的大長腿很是吸引眼球。這東西從入夏以來就風靡整個校園,幾乎成為所有女生人手一條的必備品。
類似的情況時有發生。全國各地都有學生考上燕京地區的各類大學,認識的同學在休息的時候相互走動,只知道對方姓名,不知道班級等具體信息,只好在大學門口等候,讓保安代為通知。
謝浩然把手裏的開瓶器塞給蘇火山:「你幫我看着一下,我去去就來。」
……
剛走出教學樓,遠遠就看見方玉德帶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