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情況劉金元遇到過好幾次。他的餐館其實沒開多久,也就一個月左右。
劉金元知道這樣做不好,也很難吸引到願意花錢的高端客人。可是沒辦法,他算過,如果所有餐具全部換成新的,而且還是很高級的那種,光是這筆支出,自己就得再找別人去借錢。
抬起頭,看看四周,他忽然發現自己走進蘇家菜館的時候,還遺漏了不少東西。
最明顯的就是植物,以及掛在牆上的圖畫與裝飾板。那是一些能夠引起客人食慾的圖案,卻並非常見的大幅蔬菜水果圖片,而是成片的文字打印板,配合精巧的油畫,形成一個個關於美食的故事。
比如孔子稱讚顏回的「一簞食,一瓢飲」,配襯「簞食」的圖片一張具有民族特色的五色米飯。至於「瓢飲」,則是一碗看上去清清爽爽的自製酸奶。
還有「魯庫魯斯在魯庫魯斯家裏吃飯」這個典故,則是配上了一頭烤駱駝。
這些裝飾其實並不複雜,製作也很容易。可是裝修公司絕對不會花時間動腦子幫着你做這些,除非你自己拿出創意。
在這樣的環境裏吃飯,本身就是一種享受。
想想自己那個四面都用白粉刷牆,除了桌椅板凳就沒有其它擺設的小餐館,劉金元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你說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為什麼這麼大呢?以前還想着蘇葉靈就是一個小餐館店主,與自己之間的身份差不多。可是現在來看,顯然是自己想錯了。
人家是真的有錢啊!
我原本想着自己出來創業,就用翻花烏魚這道菜搏一搏。照目前的情況看,恐怕不太樂觀。
心煩意亂地用筷子夾起一塊魚送進嘴裏,剛嚼了幾下,劉金元忽然愣住了。
那位客人說得沒錯,同樣都是翻花烏魚,蘇家菜館做的的確要比自己好吃。除了嫩滑的口感,味道還要更獨特些,尤其是菜盤裏的配料:酸菜、土豆絲、辣椒、芹菜……刀工整齊,各自在盤子裏的位置也有講究。不像自己那邊,廚師直接從鍋里把菜盛出來,服務員什麼也不做就直接端上桌。
如果花上幾秒鐘,用筷子在盤裏撥弄一下,把顏色最亮麗,形狀最好看的部分擺在上面,客人看了也會覺得賞心悅目,吃起來更有食慾。
一股深深的無奈與恐懼,就這樣在劉金元身體裏悄悄蔓延着。他放下筷子,忽然覺得自己那間小餐館沒什麼希望了。雖說蘇家菜館在南市區,距離西市區還有一段距離。可是青靈超市在全城都有分店,照這樣下去,蘇家餐館肯定要擴張,隨着蘇葉靈的一家家分店出現,自己的翻花烏魚就會變得無人問津。
他一下子變得心如死灰。坐在這個地方,劉金元覺得渾身不自在。儘管蘇葉靈就坐在櫃枱後面,隔着這裏很遠,只能隱約看到她的身影,劉金元還是覺得有種被人監視的感覺。想了想,他抬手叫過距離最近的一個服務員:「結賬。」
那是一個劉金元不認識的年輕女孩。她走過來,看着桌上還剩下很多,幾乎都沒怎麼動作的菜,覺得有些奇怪,不由得問:「先生,您需要打包嗎?」
「不用了。」劉金元說走就走:「你給我算一下,多少錢?我還有事情,速度快點兒。」
蘇葉靈其實一開始就看見了劉金元。
她沒興趣過去跟這個人打招呼。
鄭麻子留下了,張保祿走了,還有劉金元在西市區開的那家餐館,謝浩然也派人過去看過,嘗過那裏的翻花烏魚。
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的那天,脾氣很好的蘇葉靈第一次當着眾人發了火。這算什麼?偷師學藝?當年楊露禪潛入陳家溝就為了學幾手太極拳,差點兒沒被活活打死。現在不比從前,好吧,就算你劉金元自己也做翻花烏魚,法律也沒說過這道菜只能我蘇家菜館獨有,可是你暗地裏挖我牆角,攛掇着我這邊的廚師甩手不干,這是什麼意思?
蘇葉靈那天真正是有了想要輪刀子砍人的衝動。
她被謝浩然勸住了。
既然是生意上的事情,就用生意人的手段來解決。
看着已經走出餐館的劉金元背影,蘇葉靈從鼻孔里發出輕蔑的冷哼。
……
客人比上個星期更少了。
每天中午和晚上過來吃飯的人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