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這樣嗎?」謝浩然的聲音很輕,其中有種令人畏懼的冰冷成分:「謝振國,隸屬五五三集團軍,步兵三十二師偵查大隊上尉排長。」
顧釗緩緩轉過身,用略帶驚訝的目光注視着謝浩然:「小浩,你從哪兒知道的這些事情?」
「我知道的事情還不止這些。」
謝浩然把右手伸進衣服內袋,從裏面拿出一個很大的,鼓鼓囊囊的牛皮紙信封,擺在桌面上,朝着顧釗推了過去。
打開信封,把裏面東西倒出來的時候,顧釗再一次怔住了。
全是摺疊起來的信紙,還有照片。
謝浩然把母親留給自己的那個黒木匣子倒空了,把裏面的所有雙親遺物都帶過來。
顧釗一樣樣拿起,看得很認真,非常仔細。
他知道楊桂花和謝振國肯定會給謝浩然留下一些東西。可是萬萬沒有想到,謝振國留下的遺物竟然如此之多,清清楚楚解釋了謝浩然的身世。
「沒想到老謝居然給你留下了這些……」顧釗眼睛裏充滿了感慨:「當年我就勸過他,做人不要那麼固執。如果他當時能聽得進去,哪怕只是幾句話,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謝浩然平靜的繼續着剛才的問題:「顧叔叔,我爸爸是怎麼死的?」
顧釗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言語內容卻沒有變化:「我不是說了嘛,他是個英雄,是戰死……」
謝浩然毫不客氣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以前的十四集團軍就是現在的五五三集團軍。我查過資料,無論師級還是軍級的烈士檔案里,都沒有我爸爸的資料。除了「謝振國」這個名字,一切都是空的。」
顧釗反應很快:「誰幫你查的?」
謝浩然的聲音非常低沉:「我有我的朋友,也有我自己的關係。這些事情,不勞顧叔叔你操心。」
最後一句話,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尊敬和禮節。
顧釗坐直身子,表情很是複雜:「小浩,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夠參與的。」
他從桌上拿起一份謝振國留下的遺書,用手指點了點,耐心勸道:「你爸爸之所以給你留下這個,就是為了讓你更好的生活,讓你在學習方面產生更大的動力。多想想好的方面,多想想你的責任。你現在的任務是搞好學習,以後長大了,工作了,甚至結婚、生子,等到合適的時候,我自然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忽然,謝浩然毫無預兆地笑了起來。
「燕京謝家……顧叔叔,你是在擔心那些人?還是……你本來就是跟他們一夥的?」
顧釗眼中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他收起流露在身體表面的柔軟與溫和,整個人仿佛受到刺激,瞬間變得堅硬緊繃。在無比煎熬的沉默中注視了謝浩然近五秒鐘,他發出低沉的聲音。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笑意逐漸淡化,一股令人畏懼的平靜與冰冷,正從謝浩然身上釋放出來。
「在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我對母親的印象不深,因為她去世的時候我絲毫沒有「人死入土」的概念,也不明白什麼叫做親人離去的悲傷。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記得很清楚,那就是母親的喪事,前前後後,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顧叔叔你一手操辦。在殯儀館裏的遺體告別儀式,在火化場裏的送別。你陪着我,抱着骨灰盒,打着傘,一路走了很遠。」
「顧叔叔你做得是如此細緻,如此體貼。從購買墓地到帶着我燒紙焚香,最後開車我送回家,我全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母親姓楊,除了那個處心積慮想要殺我謀奪拆遷款的二姨楊正菊,楊家就只有一個大姨楊秀英。她早年嫁到外地,我媽死的時候,她回來看過。呵呵!在喪事方面,楊家的親人沒有拿過一分錢,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從開始到結束,全部都是顧叔叔你一個人在打理。」
顧釗聽出了謝浩然的畫外音,皺起眉頭道:「老謝是我的戰友。我必須照顧他的家人。」
謝浩然沒有理會顧釗的解釋。他繼續用平靜的語調闡述事實。
「華鋒小學是重點學校,當時我上的是尖子班,有整個學校里教學能力最強的老師。那時候三旗村還沒有拆遷,按照戶口劃片,我對應的學校應該是濱陽小學。雖說華峰小學距離三旗村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