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豪」的定位是高檔夜總會。與外面爛大街的髮廊按摩店不同,這裏的客人檔次較高,也出得起價錢。金錢數量決定服務優劣,更直接的表現就是「服務員」品質。年老色衰的不要,肥胖的不要,衛生習慣不好身上散發着臭味的不要,懶惰每天都嚷着「沒有時間梳洗」的不要……總之,「金豪」挑選服務員的標準很高,頗有些從區域化美女選拔的意味。
周宗延第一次看見蘇曉凝的時候,就被吸引住了。
這女孩很漂亮!
她當時身上的裝束與夜總會裏其他女孩沒什麼區別。黑色皮短裙拉得很高,黑色吊帶襪與高跟鞋是這裏所有「服務員」的標準配置。但蘇曉凝顯得有些羞澀,雙手總是不自覺地捂住下面,不像常年呆在風月場所里那些女孩,會故意調整站姿和坐姿,若有若無露出內褲和胸部,**客人,賺取鈔票。
她有一種很難得的書卷氣。
女大學生周宗延見得多了。傳說在豪車頂部放上一瓶飲料就有女大學生主動上車的故事很真實,他自己就有過體會。為了得到金錢,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由,還會編造各種令人感動的悲情故事。蘇曉凝當時給周宗延的感覺就是這樣,她聲稱自己家境貧寒,實在是迫不得已,只好出來做這種生意。
從欣賞到產生好感,然後因為一個簡單故事就心生厭惡。這就是周宗延對蘇曉凝的感情變化。
一個自稱是省府辦公室的人找到周宗延。要求他看住蘇曉凝,還有一個叫做「蘇葉靈」的女人。
她是蘇曉凝的母親,也是「金豪」的服務員之一。
看住這兩個女人?
對方直言不諱:把這對母女牢牢栓在「金豪」夜總會,但是要注意方法,不能給她們太多的錢。
周宗延對此心領神會。簡單來說,就是該服務員從客人那裏賺了一千塊錢的「小費」,自己這個夜總會老闆必須巧立名目,從服務員那裏強行奪走兩百、三百,甚至更多。
場子裏的話,不能說那麼難聽。按照行話,這叫「抽頭」。其實所有開夜總會的人都是這樣做,算是提供經營場地,吸引美女們過來攬客,然後大家對半平分,你好我好大家好。
「金豪」夜總會裏的服務員抽頭一般是五百。也就是客人看中女孩帶出去,必須按照這個數字在前台交費。至於客人與女孩之間的交易,夜總會方面也會幫着抬高價碼,從一千到三千不等。作為經營者,周宗延很清楚,要是沒有數量眾多的女孩聚在這裏,「金豪」對於口袋裏多金的客人就絲毫沒有吸引力。
他不明白那個來自省府辦公室的人為什麼會提出這種要求?
對方給出的解釋簡單明了:這道命令來自謝振東。如果你對我的要求抱有疑惑,當然可以提出來。但如果你真那樣做了,「金豪」的牌子就必須摘下,你周宗延趁早收拾東西關門滾蛋。
區區一個夜總會老闆,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蘇葉靈每天晚上在「金豪」的收入,最多不會超過兩百塊錢。正因為如此,蘇曉凝後來了加入了這個行當。
其他女孩究竟是被迫還是自願?周宗延並不清楚。他只知道一件事:蘇家母女的確是得罪了大人物,被迫落得只能操持這個為生。更糟糕的是,她們身邊存在着一雙雙眼睛,也無法像其他女孩那樣,隨隨便便就能從客人那裏弄到幾千上萬。
最初,周宗延對蘇家母女抱有那麼一點點同情。蘇葉靈雖說已過中年,卻有着極好的身材,容貌上佳。有些客人就喜歡她這種類型,也願意在她身上一擲千金。
然而,這些錢就算真正裝進了蘇葉靈口袋,也只是極其短暫的時間。
只要離開「金豪」夜總會,她就會在外面被別的男人堵住,搜身檢查。那是一個充滿屈辱的過程,伴隨着慘叫哀求,咆哮狂笑。身上值錢的東西被搶走,若只是被打,還算輕的。據周宗延所知,很多次有人看見蘇葉靈從牆壁後面的角落裏走出來。腿上全是血,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這種事情有着令人恐懼的連鎖反應。每次只要蘇葉靈被打被搶,「金豪」夜總會就必定被查。名目理由太多了,那些人只要願意,隨時都能找出各種由頭。周宗延很清楚,自己經營這個行業本來就見不得光,也不可能成為永遠的搖錢樹。一來二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