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三死亡前的彌留,看見的卻是一抹紅色。
他比任何人都喜歡紅色,喜歡那飄揚在眼前的血光,他曾經也像所有懷揣着夢想的孩子一樣以為踏入的這個江湖會光芒萬丈,會公平,會精彩,只要能修煉出好的本事,這個世界就會包容他。
可當他看見同樣年齡的人得到更好的資源,看見那些出生富貴的弟子因為背景的緣故而有好師父傳授本事的時候,他露出了疑惑,為什麼他要在這裏給別人洗衣服,為什麼別人在練習法術的時候,他卻在幫師兄弟打掃房間。
這個江湖從來就不公平,從出生的時候就決定了人生。
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時候,死前眼中的走馬燈。
那是一個有家族支撐的弟子欺負他的時候。他被按在地上,十多個人將他打的遍體鱗傷,師兄和師父們在遠處看着,沒人來幫忙,沒人制止。
他拔出了隨身帶着的小刀。在頭髮被人抓起來的時候,突然用刀捅了那名弟子的胸口,血不斷地往外流,周圍的人傻了眼,就連他自己也害怕地將手裏的刀子丟掉了。
那名弟子捂着胸口倒了下去,狂三看見他的臉變成了青白色,瞳孔漸漸放大,生命如此脆弱,那一刻的狂三驚訝地發現,原來殺人不是那麼難的,只需要一把刀,只需要捅一下,一個人就死了。
而在他驚嚇害怕的內心深處,竟然對死亡有着一種無法名狀的期待和興奮,他喜歡殺人的感覺。
這個世界上最原始的紅色是血液的紅色,或許那個給紅色命名的人就是一個喜歡血液的人吧。
得不到的便搶奪,看不慣的就殺戮。
他始終沒有適應這個江湖的規矩,而是選擇了去對抗。
「如果不修煉禁術,我連靈閣的門都進不了,現在應該已經死了,而放在百年前,我應該還是血門中一個打雜的小弟子,所以我不後悔修煉禁術,不後悔殺那麼多人,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對抗這個不公平的世界。」
狂三之命隕落,他改變不了這個世界,沒人可以。
沒人能帶來絕對的公平,公平這個詞本身便是那些手握重權,修為高不可攀之人創造出來的虛偽概念。
黃土一拋,洛天將狂三埋了起來。沒有立碑因為狂三不配樹碑。
回到山峰上,余澤正抽着煙看自己。
「我感覺到了你靈氣的波動,完事了嗎?」余澤沒有多問,即便不問也能知道洛天去了什麼地方。
「完事了。」
「我只有一句話,勿要給自己身上多造怨孽。」
秘境外,魏冉乾的還真不錯,人勤快而且手藝也好,這幾日陸陸續續收回來不少款子,訂單又接了不少,羅璧心裏高興便在今日提早收工,一起出去喝頓酒。
一直喝到很晚,眾人才走了回去。
「我說魏冉啊,你也別遊歷了,就踏踏實實地跟着我們干,等結算完了我給你漲工錢,到時候你把媳婦一取,房子一買,人生就幸福了,我們這個店我也想好了,等做大後再繼續在靈閣盤幾個鋪子,然後開成連鎖店,到那時候我們的牌子立了起來錢就更好賺了,洛天自然是大老闆,但我們也都是股東,哈哈。」
羅璧喝多了,開開心心地胡咧咧。
大蟲背着已經醉過去的陰九傻笑,等到了店裏,沒多久眾人便睡着了,鼾聲一個比一個響。
魏冉下床後出了店鋪,在商業區走了沒多久。進了一條小巷子後說道:「我按約前來,現身吧,我沒被跟蹤。」
黑暗中一個人影走了出來,說道:「計劃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共有兩條。第一條我引爆秘密放置在藏書庫的炸彈,引爆的威力不大但應該會造成傷亡,靈閣現在的兩位閣主肯定會到場,到時候我會趁機潛入廢棄研究中心,將黑川大人要的東西帶出來交給你,如果第一條不能吸引兩位閣主,那我就發動牧瑛身上的咒術,讓她身上發生異狀,同樣可以吸引另一位閣主的注意,為進入廢棄研究中心爭取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