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見畢方帶着熊熊火焰朝自己飛撲過來,心中大駭之際連忙將身子一矮,幾乎將面部貼在地面往前方的梅林內飛馳而去,打算借着茂密的梅樹與畢方展開游擊戰。
待整個身體完全貼地飛行進入梅林之後,這才驚慌的回頭一看,眼前的場景頓時又讓他傻眼了。
原先以為會攻擊自己的畢方,居然在他方才站立的前方停了下來,完全沒有乘勝而追擊,就連他身上那炎熱的火焰此時也悄然熄滅,眼前感受不到絲毫的殺意。
白暮轉身回望之際,畢方也正好側過身來與他對視,一人一鳥相視片刻,俱都在對方沒有敵意的眼神中放鬆了下來。
「嘟……嘟……」
「嘟嘟……」
一陣悠揚而綿長的笛陡然間穿過層層梅林,傳遞到白暮的耳膜之中。
聲音中帶着一絲輕快,卻又隱含些許蒼涼的味道,輕快之處如同山泉擊石一般讓人賞心悅目,疾速之時又如同穿雲裂帛一般讓人心驚膽寒。
隨着笛聲漸入佳境,停留在木屋前的畢方凶鳥居然也翩然跳起舞來。
畢方本來就是赫赫有名的飛禽,它的舞姿雖然不及崑崙冰川青鳥般靈動,也不及靈獸朱雀般霸氣側漏,但那冒着炎炎之氣的身軀自有一番別樣的風味。
一笛一鳥相得益彰,竟聽得白暮有些痴了。
然而最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笛聲之中似乎還自帶療愈的功效,當整首曲子接近尾聲之時,白暮方才因為移動而牽扯到的舊傷居然漸漸停止了疼痛,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如沐春風般的溫暖。
待一曲作罷,凶鳥畢方早就震翅往梅林深處落去,片刻間消失不見。
到底是何方神聖在吹奏笛曲呢?
方才他的聲音中雖然時而輕快時而婉轉,但餘音裊裊之間似乎還夾雜着一些落寞的味道,究竟是何人如此多愁善感?
當然最令白暮不解的還是笛曲控制畢方的這種威力。
試想畢方是何許鳥也,堂堂蠻荒界四大凶獸之一,怎麼會突然聞笛起舞呢?
這似乎太匪夷所思了。
帶着這數個疑問,白暮也步履匆忙的往梅林深處走去,打算一探神秘人的究竟。
大約往前疾行兩百步,眼前的景色變得豁然開朗起來,隨着梅樹越來越稀疏,整個林子的中間居然出現了一片空地。
而空地的中央則有個雕樑畫柱的小亭子,面積雖然不大,但那古意逼人的裝飾,卻也別有一番風情。
此時林子內正有一名身着藏青色及地長袍的的人正背對着他負手而立,右手食指與中指間夾着一根通體白色的笛子,粗略一瞧似乎無法看出何種材料所制,但笛身上繚繞的仙靈之氣卻在不停的告訴世人,這絕對是一件難得的聖物。
此人身形倒也還算魁梧,約莫有六尺半的身高,雖然談不上膀大腰圓,但從背影上來看也還算結實。
烏黑的頭髮隨意用一根玉簪束於背後,頭頂則簡單的挽了一個尋常的髮髻。
整個負手而立的姿態顯得分外灑脫而隨性,即便還沒有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但基本已經可以料定此人必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你終於醒了?」
在白暮打量對方的同時,青衣人已經背對着他發聲詢問,雖然聲音並不算響亮,但卻給人一種中年男子特有厚重感。
「嗯,醒了。」
白暮匆忙的回應一句,接着又頗為好奇的反問:「前輩為何用「終於」二字相詢,莫不是我昏睡了很久?」
「三天。」
青衣男子簡潔的回答,同時胯間稍稍一扭,身軀不緊不慢的轉了過來。
沒有任何鬍鬚的臉龐,也看不到歲月打磨的痕跡,整個面部乾淨得另人髮指。
四四方方的國字臉上此時正洋溢着自信而恬然的淺笑,雖然看上去已是年逾不惑之人,但額間卻沒有留下任何皺紋和風霜。
充滿神光的眼睛更是顯得睿智無比,整個人的相貌與氣質絕對配得上君子如玉,溫潤無瑕這八個字。
「你叫什麼名字?」
青衣中年語態隨和的詢問,同時一雙精明的眼睛也在四下打量着眼前俊朗不凡的少年。
「姓白,名暮,年方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