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失去功力後,無崖子臉上浮現了皺紋,頭髮盡成灰白,鬍鬚也完全花白,但李秋水和巫行雲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他。
「師兄!」
「師弟!」
「你這麼變成這幅樣子了?」
兩人同時驚呼,發出顫抖的聲音,誰也沒想到時隔數十年再見,竟然會是這樣的場面。
無崖子在月光下施施然走來,在十步外停下,嘆道:「恩仇相報幾時休,師姐、師妹,咱們都老了,放下吧。」
「我放不下!」巫行雲聽了突然怒火沖頂,指着李秋水叫道:「若不是這個賤人,我怎麼會走火入魔,身子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你怎麼會離開我而跟這個賤人在一起?賤人不死,我誓不罷休!」
李秋水卻是驚疑不已,她知道無崖子的腿骨原本已經摔斷,卻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又站了起來?不過在聽到巫行雲的話後,便不再多想,不甘示弱的說道:「師兄你等着,等我料理了師姐,咱們再好好說話。」
但就在這時,無崖子走到了巫行雲面前站住,並朝虛竹說道:「徒弟,我給你的那幅畫像可還在,你給你師叔看看。」
虛竹「哦」了一聲,取出一副捲起的畫軸,走過去雙手遞給李秋水。
這軸畫本是無崖子給他作為信物,讓他去找李秋水學武功好殺丁春秋報仇的,現在自然沒有這個作用,不過無崖子既然讓他遞給李秋水,自然有他的用意。
李秋水打開畫卷一看,只見上面畫着一個年輕美貌的宮裝女子,捲軸已然微微有些發黃,顯然是已經時間很久的緣故,但人影卻依舊栩栩如生,凝眸微笑,秀美難言。
「畫的是我,是我……好師哥,你果然愛的是我對不對?」李秋水哈哈大笑,看向無崖子時滿目深情,像是回憶起了年輕時歡快的時光。
無崖子微微一嘆,道:「你再看清楚些。」
李秋水驚疑的再次凝視畫卷,只看得片刻,臉上神色立即大變,雙手不住發抖,連得那畫也簌簌顫動,低聲道:「是她,是她,是她!哈哈,哈哈,哈哈!」
她再次發笑,但笑聲中充滿了愁苦傷痛。
「李秋水,你老眼昏花了不成,之前是不是把我看成了你?」巫行雲見她這幅樣子譏諷道。
李秋水喃喃道:「我們都錯了,錯了,師哥你好狠啊……師姐,你想看,給你吧。」扔出畫卷的同時,眼中不禁流下淚來。
巫行雲伸手接住,就着月光看時,不禁「咦」的一聲,臉上現出又驚又喜的神色,再一審視,突然間也哈哈大笑,叫道:「不是你,真的不是你,不是你!哈哈,哈哈,哈哈,我和你鬥了一輩子,竟然不是你!」大笑聲中,兩行眼淚竟也忍不住從頰上滾滾而落。
兩人再對視,雖然還有仇恨,但卻都看到了悽苦與無奈,以及一種不可抑制的同病相憐。
那副畫像上的人雖然神似李秋水,但在鼻子下有顆李秋水沒有的小小黑痣……這意味着無崖子喜歡的人不是她們中的任何一個,而是小師妹李滄海!
那她們互相傷害,鬥了一輩子,一世韶華在仇恨中流去,又有什麼意義?
遠處的雪林中,四大惡人像是看戲的觀眾一樣,將一切都從頭到尾的看在眼中。
岳老四很是不喜歡這樣的場面,撓着頭道:「搞得哭哭滴滴的,這不像是老大做事的風格啊?」
「你以為老大做事的風格是什麼?」葉三娘譏哂道:「雁過拔毛、笑裏藏刀!你等着看吧,別人打鬧一場,最後得到好處的卻肯定是老大。」
段延慶神色突然一驚,嗡嗡道:「無崖子自殺了!」
「噗嗤!」
無崖子突然拔出一把匕首插進自己的心臟,倒在了巫行雲懷裏,他嘆息道:「是我對不起你們,欠你們的就用這一刀還給你們吧。我只願你們你能就此放下,不要再互相仇殺……」
「師兄!」李秋水也驚慌的撲了過去。
無崖子雙手分別握住李秋水和巫行雲的一隻手,喘息道:「生老病死本是天命,我早就是該死之人,能再見你們一面,也算是此生無憾了。而今我已是人不人,鬼不鬼,連太陽都見不了,又何必再留在世間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