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似乎一次比一次漫長。
等他出院的那天,好幾個他手下的兵來迎接他。
士兵要讓他坐在後座休息,他在醫院呆了那麼多天實在有些閒不住,執意要坐在前面開車。
幾個士兵沒辦法,老老實實坐到了後座。
那丫頭就自然而然又坐在了他旁邊,副駕駛座的位置。
車子行駛沒多遠,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夢境裏看不清那丫頭的面容,卻能清晰感應到她神色懨懨的,特別沒有精神。
這些天,她在醫院裏連續半個月的照顧,趕她去休息她根本不聽,估計是累到了。
君千墨又將車子開了一會兒,在前面一個路口,突然就緊急剎車了,然後扭頭,對後面幾名士兵說:「下車。」
幾名士兵一臉懵逼,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忙問:「老大,怎麼了?」
「讓你們下車就下車。」
於是,幾名士兵乖乖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這裏離軍營大部隊不遠,你們跑步回去吧,就當日常鍛煉。」
「是!報告少將,收到!」
幾名士兵雖不明白老大為什麼和顏悅色的「罰」他們跑步,但平時接收和服從指令是軍人最基本的要素,當下二話沒說,幾個人就整齊劃一地跑步前進了。
只有車裏那個丫頭明顯不在狀態,以十分不舒適的姿勢打着瞌睡,似乎並沒有留意到君千墨說了什麼。
他頓了一下,來到副駕駛座這邊,表情很嚴肅刻板,跟思考國家大事似的,又沉吟思忖了好幾秒,最終彎腰輕輕將她抱了起來。
他將她放到了後面一排後座,給她扣了安全帶,蓋上外套,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駕駛座。
整個動作,極近輕柔。
那丫頭似乎沒被吵到,只略微有所察覺地「唔」了一聲,他安撫道:「睡會兒。」
後面就沒動靜了。
他將車開得比平時更緩更慢,半路抽空看了一眼後座,那丫頭已經蓋着他的外套,睡熟了。
也許,正因為夢境裏那個看不清面容卻讓人牽腸掛肚的丫頭睡着了,夢境之外,現實世界裏的君千墨,也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
*
第二天,天亮,君千墨照例有些恍惚。
他仍舊需要沉靜許久,才能將自己從那深刻的夢境裏面剝離出來。
他請了一個星期的假,也給父親打了一個電話,和軍區那邊打好了招呼。
他獨自開着車,風塵僕僕地開了好幾天。
每個晚上無法徹底的合眼安睡,他的女孩兒,前世的君顧在夢境裏面對他說的那一句:「我滾遠了,等你後悔了,我也不會再回來的,不會賴着你的。」如利劍剖心般讓他難受,並十分恐慌,心疼。
難道……這輩子君顧之所以早早過世,是因為他前世做錯了什麼,所以,是對他的懲罰嗎?
只要這麼一想,心臟就疼得受不了,眼眶也熱熱的。
他是軍校楷模,更是數理化天才,拿過無數的獎,獲過無數的殊榮,卻在感情方面十分的遲鈍,從小到大收到過無數的情書,卻都連拆開的想法都沒有,總面無表情丟進垃圾桶。
他總覺得只要嚴格要求自己就好,他總認為只要自己足夠優秀了,那個他不知道是誰、卻在冥冥之中刻進他靈魂血肉里的那個人,一定會出現的。
可是……
傻姑娘,若真要懲罰,你活着,換你一世安好,讓我去遭遇那些災難就好啊。
君千墨到達某軍事基地之後,先去了軍區醫院。
那個夢境裏的軍醫竟然真的存在。
他又去了軍營幾公里外的小鎮,那家老師傅開的餛飩店竟然也是……真的。
可,就像今生有很多很多事情都早就不一樣了,變得無法復原了,軍醫和餛飩師傅都說,從未遇到過什麼印象深刻的女孩。
那家餛飩店,二十四小時不打烊。
他坐在餛飩店裏,吃了一口餛飩,終究忍不住,熱淚盈眶。
他在餛飩店裏坐了一整天,面前的餛飩早就混沌一團,冷掉了,老師傅要給他換一碗,他捂着心口的位置,只能搖搖頭,沉痛到說不出話來。
第94章安睡四更,PK求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