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將劍身端至眼前,屈指輕輕一彈。
叮一聲,清脆悅耳,劍身輕顫。
而後,手腕一轉,刺,挑,收劍,把劍遞還給居雙煙,說道:「看懂了麼?」
中年男人使劍時,本來眾人都屏息看着,以為有隱世高人出手了,哪知這兩下卻平平無奇,還沒方才那幾人出手有看頭,登時譁然。
「原來是在故弄玄虛!」
「說什麼教人家小姑娘使劍,這兩劍比剛才小姑娘那兩劍還差遠了呢。」
但眾人議論紛紛,居雙煙卻一臉震驚,接過鏤霜劍時,眼睛仍盯在中年男人臉上猛瞧,似乎一定要瞧出他的身份來。
中年男人方才兩劍並未運用真元,故沒什麼威力,旁人瞧不出門道,居雙煙心裏卻門清。
「聽松」是極罕見的音攻劍招,直接攻人心神,可使人畏懼退避。方才鏤霜劍被中年男人一彈之下,所發出的聲音比她少了那刻意強加的殺伐之意,純粹空靈,返歸自然,雖然只是毫釐之差,但意境已高了一層,達到了看山水仍是山水的地步。
再說那招「萬壑」,師父教她的是重勢而不重劍招本身,以劍勢浩大,連綿不絕為上,她練到了師父所說的地步,果然在同輩之中幾無敵手。但中年男人使出來,卻化浩大為凝實,一刺一挑重若千鈞。
「多謝前輩指教。」看出對方並無暴露身份的意思,居雙煙對中年男人深深一鞠躬,轉身劍指那背着巨大八卦紫銅葫蘆的昂藏大漢道:「兀那葫蘆,敢再跟我過手麼?」
被一小姑娘在眾人面前稱作葫蘆,大漢顯然不太愉快,但他不像議論紛紛的眾人那般眼拙,早看出中年男人不凡,忌憚地看了他一眼,而後悶聲道:「再來,你就沒這麼輕易能脫身了。」
言下之意,是剛才自己手下留情了。
居雙煙哼了一聲,也不管大漢的反應,挺劍而上。
這回出劍,幫沈綾解圍的心思還在其次,更多是迫不及待想試劍了。
雖然心知自己不敵對方,但神秘前輩就在身後,那大葫蘆哪敢造次?居雙煙心中也是有恃無恐,當下運起真元,鏤霜劍化作松針之形,咻!
碧色流光倏忽射出,劍吟大作。
聞聲者只是被劍吟餘波掠及,便頭暈目眩,大漢這回也略微側了一步,避其鋒芒,但還是一臉輕蔑,一副懶得還手的模樣。
居雙煙清叱一聲,劍光消逝,化作碧濤,向着大漢周身席捲而去,大漢仍舊巍然不動。
這時,邊上的中年男人又道:「他練的是凌霄道宮的大周天藏神法,將神魂分散,於周身三百六十大竅中觀想出三百六十神靈,不過如今他連一重都沒練成,神魂露於體外,最是脆弱,最怕攻人神魂的招式,方才你那招聽松其實已經傷到他。」
居雙煙心下一凜,見那「大葫蘆」也面色一白,當下知道此言非虛。
「好啊!還以為你真能硬生生受我劍招,原來是欲蓋彌彰。」
邊上司馬承舟點頭煞有介事符合道:「這大葫蘆,看着粗獷,其實狡猾的很。」
殊不知那漢子心中也是無奈。
本來想柿子挑軟的捏,拿道種中最弱的沈綾開刀,沒想半路蹦出個居雙煙,居雙煙也就罷了,主要那神秘的中年男人,能一語道破他修煉的法門,而且毫不忌憚凌霄道宮。不論這人是什麼身份,總歸是他惹不起的。
「胡鷹!你惹事在先,還不收手道歉?」
忽有聲音傳來,一耄耋老者走到昂藏大漢身邊,昂藏大漢對他施了一禮,低低喊了聲「若懷師祖」。
若懷真人對中年男人笑了笑:「門下弟子管教無方,見笑了。」
中年男人不在意地點了點頭。
若懷真人又道:「不過年輕人難免驕狂,打鬥切磋是常有的事,我也不好管太多。於兄,素來聽聞你的大名,今日還是頭回見到真人,可否賞臉去茶樓小座一會?」
居雙煙聽到若懷真人稱中年男人為於兄,登時腦中靈光一現,突然想到,與青玄門祖師有舊,又姓於的,可不就是青州劍聖於承一麼?
昂藏大漢胡鷹聽出了師祖的維護,兼有暗諷於承一插手後輩切磋的意思,心頭略微暢快了些。
這時,於承一笑了笑
第二百三十四、聽松萬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