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嘰喳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處於黑暗混沌中的毛豆豆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
疼痛像海浪一般,一次次的拍打在毛豆豆的後腦勺上,綿綿不絕。
毛豆豆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眼皮卻像是有千鈞重,不管毛豆豆怎麼努力,就是無法睜開。
耳邊的聲音,毛豆豆很熟悉,爺爺毛大柱,姑姑毛小丫和姑父曹剛,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幾個至親。
毛大柱的聲音,蒼老沙啞中帶着愧疚,那般不堪重負。
毛豆豆聽得心酸不已,毛小丫和曹剛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進耳朵,只是或多或少的幾個字,也夠讓毛豆豆揪心了。
一股力量油然而生,毛豆豆千斤重的眼皮子一下子睜開了來。
毛大柱驚喜的聲音響起,「豆豆,你醒啦!」
外面的毛小丫和曹剛聽到聲音,顧不上吵架,趕緊的往臥室裏面跑。
毛豆豆看着毛大柱溝壑縱橫的臉,看着毛小丫和曹剛年輕的臉龐,看看自己小雞爪子似的手,閉了閉眼睛,低聲道,「不要吵了!」
毛小丫頓了頓,拍了拍毛豆豆的手,「成!姑姑不吵了,豆豆再睡一會兒。」
一如既往,教科書似的母愛,讓毛豆豆心酸不已。
這就是她的姑姑,把她當親閨女的姑姑,為了她放棄讀大學,為此受了婆母半輩子白眼的姑姑,待她比親兒子還好的姑姑。
毛豆豆反手握住毛小丫的手,小聲說道,「姑姑,我疼!」
小姑娘嬌聲嬌氣的樣子,讓毛小丫的心裏一陣疼,抿了抿嘴唇,小聲說道,「那咱們豆豆再睡一會兒?」
毛豆豆沒有回答毛小丫的話,只是眯了眯眼睛,對着曹剛笑了笑,「曹姑父,我想外婆了……」
毛大柱和毛小丫的臉色一變,要不是毛豆豆有傷在身,都能指着小姑娘的鼻尖大罵白眼狼了。
倒是老狐狸曹剛,立刻回過味來,笑道,「我這就讓春妮去通知你外婆和大舅媽……」
毛大柱看着曹剛跟着毛豆豆一起瘋,臉色變得鐵青,倒是毛小丫回過味兒來,忍不住深深的看了一眼毛豆豆。
毛豆豆在被子裏面縮了縮,毛小丫就明白自己沒有冤枉人兒。
毛小丫撇撇嘴,拉住有火發不出的毛大柱,安撫道,「爹,彆氣了,氣大傷身。
就你那老實樣子,能給豆豆出氣,還是指着我這個為人師表的和強子媽指着鼻尖潑婦罵街?
劉老太太再怎麼趁火打劫,那也是豆豆外婆。人家把劉大成送出去,不還給豆豆做了一身新衣服?
給豆豆討公道的事兒,她老人家出馬,再合適不過了!……」
毛大柱這才明白過來,眼前三個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曹剛笑了笑,出門繼續麻煩鄰居毛立春家去了。
毛立春家人口不少,爹娘在世,兩口子下面還有兩女一男仨孩子。
大姑娘春妮已經十歲了,說話能說囫圇,和毛豆豆的關係也不錯,跑腿的事兒交給她,曹剛放心。
春妮一路小跑的去了劉家村,也不知道咋說的,回來看毛豆豆的時候,劉老太太一家子都沒有顧得上工分的問題,齊齊整整的出現在了板橋溝。
老太太帶着毛豆豆大舅媽唐萍就堵在了強子家門口,指着強子媽鼻尖罵!
毛豆豆大舅舅則是生生的把村長毛三壯堵在家門口。
兩家人吵架鬧矛盾,村長毛三壯本來該出面協調的。
可毛大柱輩分高,村長見了也得叫聲叔;而強子爹毛棟好死不死的,正該叫村長一聲三叔,毛棟他爺爺,剛好就是村長毛三壯的親爹。
毛三壯幫那邊都不對,只能縮在家等事態平息。
誰知道,毛豆豆大舅舅劉大富直接堵他們家家門口來了。
劉大富也不管那麼多,直接嚷嚷着,「毛村長,我外甥女沒爹沒娘的,可好歹也是烈士遺孤,現在在你的地盤上生死未卜的,你怎麼着也得給個說法吧!」
劉大富把烈士遺孤拿出來說事兒,毛三壯和他媳婦臉色都不好看,可這事兒大家都看着,的確是強子不佔理,毛三壯也不好偏幫自己人,只得敲了敲煙杆子,跟着劉大富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