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四:亂陣
虞夢走到樹邊,撫上樹身,眸中亦閃過一絲憂色:「你是說,我們被困在這裏了?」
莫君言點了點頭,緩緩才道:「這是一個陣圖,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別人精心佈置的,如果不能摸清門道,我們是怎麼走也走不出去的。」
虞夢問道:「那怎麼辦?小君,你平時不是就喜歡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麼?可解得開這陣法?」
莫君言咬着嘴唇,搖了搖頭:「這陣法太過玄奧,我、我一路上都在留意,可是,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我、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大違常理的陣法!」他十分沮喪,走到一株大槐樹旁坐了下來,雙手抱住頭,不斷地回想着他看過的關於陣法的書籍以及伏羲八卦的注釋。
但書是死的,而天下是活的。就像這個世界上,不會發生一模一樣的事一樣。
虞夢在他的旁邊也坐下來,雙手抱着膝,靜靜地陪着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她既不催促、也不埋怨,安靜得與平常大不相同,竟像一個大家閨秀,而非江湖俠女。
於是,她抱着膝,他抱着頭,就這麼坐着,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一盞茶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這在空靈的神秘山中,仿佛只剩下他們兩個,田爾耕去哪了?不知道。
原來這山似丘,但又位於地勢甚高之處,山上本無草木、多黃土,此時卻圍簇着許多奇花異草,有紅的、紫的、黃的、粉的、白的,甚至有青色的、藍色的。東一處、西一掇,果然是「亂花漸欲迷人眼」。
「有了!」莫君言忽然放下手,虞夢看向他,嫣然一笑道:「想到法子了?」
「不能算是法子吧,但總不能坐以待斃。」莫君言說着,慢慢爬上身後的大槐樹,這樹高約六七丈,莫君言攀枝至頂,四處遠眺。他這法子若早些實施,自有一番良效,但此刻天色已暗,目力受限,所見不過方圓數里,這陣勢的概況,終究難以盡數瞭然。
「怎麼樣?能看出個所以然麼?」虞夢輕聲問道。
「我看了四周花樹之間既無白牆黑瓦,亦無炊煙人家,靜悄悄的情狀怪異之極。」莫君言跳下樹來,嘆道:「而且,外圍的霧氣似乎起來了,只怕待會兒這裏也會起霧。可是這山地勢不高,不應該會起霧才對呀。等等,我懂了,這裏的地勢其實已經很高了,只是山勢並不陡峭而已,再加上清晨有雨,而午後又是正陽天,到了晚上,氣溫驟降,霧氣自然起來了。」
「哎喲,我的傻小君啊,都這時候,你還在想怎麼會起霧?真是快被你氣死了。」虞夢笑罵道。莫君言赧然,隨即指向道:「我們往這邊走。」他心中隱隱想起了什麼,但又不甚清晰,就好像腦海中一直蒙着霧一般。
莫君言領着虞夢順着坎位轉震位,虞夢也不知道他口中自語着什麼:「離三、震九、巽七、頤五……」到底是什麼意思,也不知他是如何分辨東南西北。因為在她眼中,這裏的景物實在太過相似。
第一次,她開始有點佩服起自己的這個小師弟起來了。
「師姊你看,這裏的草叢中是不是有鏤空黃土?」「不錯,可這又代表什麼?」虞夢仍是不解。
「鏤空處的圖案近似一隻雛雞,那麼對應的就應該是離卦,離對應的方向你還記得麼?」
「你上次說過,離對應的是南。」
「嗯,因此這個方向應該是南。」
莫君言說道:「剛剛兩株大樹是槐樹,此處已變榕樹,槐榕本無對應才對,所以它們的作用不僅可以阻擋視野,迷惑來人,也可說是為四周花卉所生。四周花色俱紅,連樹葉也染上楓色,這就是在間接提醒我們,這裏是南邊。花色與樹木節氣相相對應,布下這陣勢的人,不僅精通奇門五行,而且極擅種植花卉,竟能根據需要培植出任何一種顏色的花草。」
他倆又走了片刻,虞夢偶然回首,只見花樹繽紛,眼花繚亂,看不清來路也望不儘儘頭。莫君言抓住她手道:「師姊,不要回頭看。」
虞夢急忙晃了晃腦袋,收束心神,緩緩才道:「小君,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會覺得那些花樹好像會動一樣?那是幻覺麼?」
莫君言頷首應了聲:「嗯,奇門之術,本有攝人心魄之效。師姊,你跟緊我。」虞夢點了點頭,見他急行數十步後忽又停下
第七回 藍溪之水厭生人 節四:亂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