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說:「重用個屁,人家把我打發回家了。」
「那正好啊,過來陪陪姐姐唄。」岳歡顏說:「晚晴同學不會有意見吧?」
楚天舒說:「姐姐有請,她不敢有意見。」
「你別逗了,現在你說得好聽,過後我估計你的耳朵要被撕爛了。」岳歡顏說:「不過,小弟弟你也不要胡思亂想,姐姐可是要當媽媽的人,沒心思和你們小傢伙們逗樂子,要一心一意培育下一代了。」
你一句我一句侃了一會兒,楚天舒才問岳歡顏是不是有事。
岳歡顏譏諷道:「小弟弟,你好沒良心啊。把你撈出來,姐姐也是立了功勞的,哦,調侃了半天,才想起問姐姐有沒有事,太過分了吧。」
「姐姐批評得有理。」楚天舒說:「不是我沒有良心,是我現在是拔了毛的鳳凰,連雞都不如,姐姐有事也不能幫忙解決,想想問了也是白問,白問誰還問呢。」
岳歡顏說:「你呀,對付姐姐就是一張嘴,油腔滑調的渾身有道理。可是你想想,姐姐這會兒為什麼要打電話給你呢?」
楚天舒嬉皮笑臉地說:「那還用想,姐姐關心我,專門打電話來安慰我唄。」
「呸,臭美吧你。」岳歡顏說:「姐姐又不是***,有什麼義務安慰你?」
說得楚天舒撲哧笑了,說:「姐姐,我錯了,我不是島國人,沒資格享用***。」
岳歡顏說:「弟弟,不逗了,姐姐現在去機場,跟你告聲別,你自己保重吧。」
楚天舒聽了,驚得手機差點掉了,忙說:「姐姐,你不是開玩笑吧。……怎麼說走就走了,連個送行的機會都不給我嗎?」
「算了,太多的傷離別,對肚子裏的孩子不好。」岳歡顏停頓了片刻,又說:「小弟弟,感謝你照顧我的老父親。假如有一天,你在國內實在混不下去了,歡迎你來法國投入姐姐的懷抱。拜拜。」說完,不等楚天舒說出再見,就把電話掛了。
楚天舒急出了一身的冷汗:姐姐此去,多半要等着生完孩子之後才能回來,再見面肯定要在一兩年之後。不行,我要見姐姐一面,我要為她送行。
楚天舒「呼」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抓起掛在衣架上外衣,來不及穿上就往樓下沖,換鞋,關門,一刻都沒有停頓,他在心裏默默地喊:姐姐,等等我。
開上車,衝出丹桂飄香,直奔出城的方向,一路變道超車,好在不是下班高峰期,在城區里狂奔沒有遇上堵車,凌雲志很快出了城,上了繞城高架,直奔高速入口。
車上高速,楚天舒顧不得有測速攝像頭,把油門踩到了底,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快!快!!快!!!
從臨青高速直奔機場,一路暢通,比起從臨江市區出發,並不見得要花費更多的時間。
楚天舒趕到藍山國際機場時,岳歡顏剛剛託運好行李,換完了登機牌。
當岳歡顏轉過身來看見一臉微笑的楚天舒,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兩人相隔一米的距離,木然地站着,默默地對望着。
地球靜止了。
時間停滯了。
空氣凝結了。
周圍的人流和喧鬧屬於另一個世界。
一個推行李車的大叔推着一長串的行李車過來了,實在是轉不過彎來,才客氣地吆喝道:「對不起,請讓一讓吧。」
靜默的兩個人突然甦醒了。
楚天舒喃喃地說:「姐姐,真走了。」
岳歡顏也輕輕地說了一句:「是的,走了。」
兩人沒有往安檢口走,而是機械地走出候機大廳。
楚天舒眼裏是空洞。
岳歡顏眼裏同樣是空洞。
走到候機樓的盡頭,岳歡顏停住腳步,楚天舒也停住腳步。
天邊,露出一片金黃色的夕陽。
落日餘暉中,男人和女人仿佛變成了兩尊沉默的雕像,靜靜地對望着。
漸漸地斜陽隱去,天邊泛起一片落日的餘暉。
廣場上人來車往,可在這兩尊雕塑看來,卻充滿着死寂。
死寂包圍着這兩尊活的雕像。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有短短的幾十秒,他們已經失去了對時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