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上,楚天舒才突然有了一個疑問:這個消息坊間還沒有傳聞,想必才剛剛動議,可蘇幽雨又是怎麼知道的呢?很顯然,她自己不可能會有特殊的渠道,只能是伊海濤告訴她的。
本來楚天舒想打個電話問問葉慶平,他長期從事組織工作,在中央組織部應該還有些關係,也許會知道一些情況。但想想還是算了,領導想讓你知道的,自然會告訴你,不想讓你知道的,還是別亂打聽的好。
其實,楚天舒更想問問葉慶平,下一步該怎麼做才好?但得知了這個情況,也只好作罷了。
他又能說什麼呢?
官場上,歷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葉慶平肯定也是盼望着伊海濤能順利增補上省委常委的。這樣伊海濤就可能會提前把位子騰出來,葉慶平至少有希望接任青原市的市長,由副廳級升至正廳級。
勞累了一天,楚天舒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雖然腦子裏亂糟糟的,但身體放鬆了下來,體力和精神可以得到恢復。
他心裏非常清楚,明天郝建成率領的督導組來了之後,必定會堅決貫徹市委的決定,在省衛生廳調查組進駐之前,處理掉孩子的遺體。可是,想在一天之內與死者家屬達成一致將非常的艱難。如果談不攏,又該如何是好?
難啊!
正頭疼為難昏昏沉沉之際,手機突然叫了起來,把楚天舒從沉思中驚醒,他一個激靈,一看,卻是個陌生的號碼。
「你好,楚書記嗎?」一個好聽的女聲。
楚天舒警覺地反問道:「你是誰?」
對方說:「我是臨江晚報的記者,請問……」
此時此刻,對於這些難纏的記者,楚天舒有一種天然的反感,他不假思索地打斷了她,說:「對不起,我已經休息了,有什麼問題請與縣委宣傳部聯繫。」
對方不依不饒:「楚書記,打擾你一分鐘,只問一個問題,請問對於死者家屬提出的要求,您有什麼看法。」
「正在研究,無可奉告!」楚天舒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車只開出了幾公里,快要下高速的時候,楚天舒的手機又響了。
還是記者,還是提問,楚天舒壓住心頭的火氣,不厭其煩地重複着讓他們去找縣委宣傳部,用正在調查、正在研究等套話搪塞應付。
剛交完費出了高速,手機又響了。
「你好,楚書記。」仍然是一個陌生的電話,一個好聽的女聲。
「對不起,我已經休息了,有什麼問題請與縣委宣傳部聯繫。」這句話楚天舒重複了n多遍,不等對方發問,下意識就說了出來。
「切!我的楚大書記,說謊也請有點技術含量好不好?」對方竟然用玩笑的口氣說:「縣裏出了這麼大的事,你能睡得着?你現在在哪裏,我要見你。」
「沒空,不見!」心情煩躁的楚天舒被記者揭穿了謊言,心裏越發的鬱悶,他毫不客氣地拒絕了,並隨即掛斷了電話。
馬國勝從後視鏡里瞟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痛惜的感覺,心裏也在罵這些記者太無聊了,為了挖新聞簡直不擇手段,這麼晚了還不肯罷休,像只鼻涕蟲似的沒完沒了地粘上了。
連日來,跟着楚天舒臨江、南嶺、青原來回跑,他只負責開車都覺得很疲憊了,可是,楚天舒卻還要四處奔波,應對各種複雜困難的場面,勞累程度可想而知。好不容易能在車上稍微休息一會兒,卻屢屢被各種電話打擾,擱在誰身上不煩啊。
開上進縣城的道路,車輛顛簸起來,馬國勝降低了車速,好讓閉目養神的楚天舒能稍微舒服一點。
突然,手機又響了。
「餵?」還是一個好聽的女聲,而且似曾相識。
「你們煩不煩啊?」楚天舒真的是煩透了,他終於忍不住了,眼睛都懶得睜開了,粗魯地問了一句。
誰知對方比他更厲害,叫道:「楚天舒,你煩什麼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