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暖芳殿內平靜無事。
隨着婚禮時間的臨近,蕭翠心越來越煩躁不安。她的那間房間有兩扇門,正好南北相對。從後門出去,就到了內院。那裏有一個三層高的閣樓,是昔日陸司怡白日觀景、夜晚賞月的地方。蕭翠心住進暖芳殿後,每日只顧着鬱郁不歡,甚少到後院去。
這天下起了霏霏細雨,到了傍晚時分,雨漸漸地停了。蕭翠心借着大好的時光,一個人走到閣樓上散心。太陽懸在西邊的天空上,發出柔和的光芒。開封城外的諸多山巒,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地蒼翠。皇宮裏茂密的樹枝上,有數不盡的鳥兒站在那裏,默默地注視着地面,仿佛在思考着什麼。這些天空中的精靈,似乎察覺出天色的變化,相互之間緊緊地依偎着,譜寫出一支落日餘暉曲。
站在暖芳殿的最高處,望着樹梢上密密麻麻的鳥兒,蕭翠心覺得自己非常孤獨。「真羨慕那些鳥兒,可以成雙成對在一起,不似我孤苦伶仃一個人。」
她想到這裏,不由得黯然神傷:「皇宮裏有幾千侍衛守護,我一個弱女子,還能夠逃出去嗎?揚哥哥,你到底在哪裏啊?你可知道我有多麼地想你?若你還在人世間,你也會這般地想我嗎?」直到這時,她心中依然牽掛着自己的未婚夫。
太陽緩緩的降落,天空逐漸暗下來。遠處的山色也變得深邃,與天地融為了一體。太陽掛在山峰上,慢慢地向山下滑動,最後只剩下一點光亮。天地之間驟然靜謐下來,仿佛是為了見證這神聖的一刻。然而不過一瞬間,落日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蕭翠心見此情景,搖搖頭哽咽道:「相見時難別亦難!這世間從古至今都充滿悲歡離合,連神聖的太陽也不能倖免!」她昔日尚未體會到這樣深層的蘊意,今日觸景生情,不由得發出長長的感嘆。
夕陽落下之後,整個暖芳殿變得死氣沉沉。蕭翠心從閣樓下來,回到房中緊閉窗門。
幾十個遼國侍衛把守着宮殿的出口,絲毫不敢有任何怠慢。
鹿萬理坐在石凳上,望着空空的宮殿,尋思道:「這些日子宮女們都不與我靠近,難道是因為我沒有答應郡主的要求?」他身為遼國御林總管之首,雖然同情郡主的遭遇,但不得不按照皇上旨意行事。耶律德光已將郡主許配給陸之誠,斷然不會輕易鬆口取消婚約。
鹿萬理在殿外坐了兩個時辰,才發現一個宮女急促地端起盤子走過。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連忙呵住那個宮女,問道:「我有好幾天沒有見到郡主,她一切都還好嗎?」
那個宮女躡手躡腳走近,顫巍巍地回答道:「啟稟大人,郡主尚好。她剛剛肚子有些餓,吩咐我們送了晚餐過去。」
鹿萬理朝那宮女瞟了一眼,問道:「你們郡主可否提起後日婚禮一事?」那宮女點點頭,放緩聲音說道:「郡主其實不肯答應這門婚事,但她考慮到皇上已經應允陸之誠,便不再做無謂的掙扎了。」鹿萬理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郡主能夠深明大義,委屈自己參加婚禮,實在難能可貴。請代我向郡主問好!」
那個宮女細聲說道:「這個自然。郡主說了,這些日子鹿大人和侍衛們都辛苦了,她心中總過意不去。」鹿萬理和聲說道:「郡主她客氣了。盡忠職守是我們的職責,只要她能過得好,我們就放心了。」那個宮女臉上掠過一絲哀愁,並不回話,蹲下身行禮後就快步走開了。
鹿萬理望見她離開的身影,隱隱覺得裏面有些蹊蹺,但並沒有當面點破。等到那個宮女走遠,他才細步行至蕭翠心房前,俯身將耳朵靠近窗戶,只聽到裏面有輕聲的哭泣聲。鹿萬理心中一怔,伸出手在窗紙上戳了一個小孔,貼着臉朝屋內望去。
蕭翠心不知有人窺視,一面用手絹拭去眼角的淚水,一面哀怨道:「揚哥哥,你到底在什麼地方啊?你可知這幾個月我過得有多痛苦?沒有你在我身邊,我一天也不想活了。」她說罷舉起長劍放到頸部,對着後門痴痴地發着呆。
鹿萬理以為她要尋短見,立即用腳踢開房門進入。蕭翠心吃了一驚,轉過身望着他,嗔怒道:「鹿大人,你不要過來,否則我就真的自刎了。」鹿萬理連忙伸出右手制止道:「郡主,你是金枝玉葉,千萬不可做傻事!」
蕭翠心並不答話,手中仍然攥着長劍,快步朝後門走去。鹿萬理擔心郡主的安危,又想起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