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正當午後,冬日的陽光照在人身上,顯得格外的溫暖。郭榮雖然中了箭傷,但此時已經拔出箭頭,心臟四周的穴道也已用內力封住,郭榮的身體數日之內並無大礙。他快馬揚鞭行出十餘里路,來到一個岔路口。郭榮抬頭望着天上的艷陽,估算出太原府的方向,又加快馬鞭向西北方向趕去。
郭榮匆匆離去之後,樂異揚心中感嘆萬千。蕭翠心漫步走過來,從身後輕輕地抱着他,柔聲問道:「揚哥哥,心兒從未聽你過你那個少年好友。他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讓你如此牽掛。」
樂異揚撫摸着她的雙手,坦然地道:「蕭妹,我這個好友名叫令狐城,是鮮卑族後裔,從與我在代州邊境一起長大。那日契丹騎兵入侵,我與令狐兄都失去了家人。我們相約離開家鄉,剛到太原府,就恰逢北平王劉知遠的軍隊招募新兵。令狐兄當即應徵入伍。由於我要去開封尋找父親的故人,因此與他分離。自那以後,我們時有書信往來。一月前我從信中得知,令狐兄在軍中表現突出,多次受到北平王的嘉獎,如今已升至軍中的一名校尉。令狐兄比我不過大幾歲,已經取得如此大的功績。而我熟讀聖賢書十餘載,如今卻落得一事無成。看來真是命運的捉弄。」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蕭翠心聽後鼓勵道:「如今世道已然不古,儒家的那些道理恐怕難有用武之地,反而是那些英雄俠士可以大展神威。揚哥哥,你天資極高,能夠在短短數月領悟回虛劍法。如今雖然武功暫時失去,但你還是可以從頭來過。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葛老前輩送你《微陽真訣》,就是讓你潛心下來修煉武功。我想假以時日,你的武功終會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樂異揚聽後連連點頭,道:「蕭妹,多謝你點醒我。其實武功高不高深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夠保護心愛之人。請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體會《微陽真訣》的要旨,不辜負你們對我的期望。」
兩人在山道上休息了片刻,想起還要去懸崖下尋找梅九通等人,便不再拖延時間,立即動身前往崖底。這裏的道路曲曲折折,從遠處望去,就像一條巨蛇盤旋在山林間,但都無通往懸崖底部的道路。
兩人行了半里路,並沒有找到下崖的捷徑。樂異揚心的靠近懸崖邊上,凝視了片刻,突然大聲地叫了一聲「啊」,過了許久,才有回聲上來。蕭翠心好奇地問道:「揚哥哥,你這是做什麼?」樂異揚回過頭,道:「我探了探懸崖的深度,按照回聲來估算,這個懸崖至少有百餘丈。尋常人跌落下去,哪裏還會有性命。」他本是實話實,卻沒有注意到未婚妻臉上驚慌的表情。等到他發現之時,已經為時已晚,蕭翠心臉色蒼白,眼淚不停地流了出來。樂異揚轉身抱住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安慰她。
過了片刻,突然聽到山崖下傳來老鷹長鳴的聲音。樂異揚與蕭翠心都目不轉睛地望着山崖。兩人還記得當初是怎麼去的幽寂谷,這時也想依葫蘆畫瓢,讓老鷹帶着飛下山崖。等到望見那隻老鷹飛出,兩人不禁大失所望。這隻鷹實在是太,連一個人的重量都承受不了。
正當兩人沮喪的時候,又有一隻老鷹飛上來。這隻老鷹個頭同樣不大,但腳爪子上卻繫着一片白布。樂異揚來不及多想,拔出青雲劍就朝那隻鷹揮去,刀光閃過之後,那片白布慢悠悠地從空中掉落。
那隻鷹受了驚嚇,惡狠狠地對着山道上的人鳴叫了一聲,然後拍着翅膀飛走了。在這寂靜的晌午,在這杳無人跡的山林中,這聲音足以使任何勇敢的心靈為之振奮,又足以讓任何懦弱的生物退縮。那隻鷹越飛越高,越飛越遠,最後與天空融為一體。
樂異揚對着天空微微一笑,伸出手接過落下的白布,發現上面用鮮血寫着八個字:杜遲困於崖半樹中。他將白布提給蕭翠心,道:「蕭妹,杜公子還活着。」蕭翠心望了一眼,驚訝地道:「這的確是杜遲的字。」樂異揚若有所悟,道:「我想到下去的辦法了。懸崖上有樹木,就有落腳的地方。我們可以先將樹枝編成繩子,再去救杜遲,不定梅大哥夫婦也在那裏。」
蕭翠心聽後頓時打起精神。兩人連忙尋找樹枝,一條一條連上,再用力拉緊,約莫過了兩個時辰,到了申時左右,終於編成長達數十丈的繩子。蕭翠心擔心繩子長度不夠,又尋找了十餘根樹枝,將繩子增長了三四丈。兩人把繩頭牢牢系在山道一側的大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