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的大夫姓馬,全名馬如亥,本是在潞州遊走的郎中。一年前因替張氏治好不眠之症而被樂援留在府上。前面因為樂援夫婦要來代州,便自告奮勇要求隨軍出征。這會,他正在為士兵把脈,聽說將軍夫人有恙,與那士兵交代幾句,讓他拿着方子去城中取藥,然後隨來人火速前往城西的將軍府。
馬如亥隨士兵進入房間,樂援正萬分焦急地在屋內來回踱步,見他到來,上前迎道:「馬先生,拙荊方才不適,有勞你跑一趟了。」馬如亥答道:「將軍莫慌,待在下為夫人把脈查探。」
說罷來到樂禎嫻床邊,輕輕將右手放在她的手腕。把脈結束,馬如亥心中一怔,見樂禎嫻臉上蒼白,起身向樂援說道:「回稟將軍,夫人的病奇特得很,她的心脈較常人凌亂,平時千萬不可激動。」
樂援慌張地問道,「怎會如此?」馬如亥道:「想來夫人生來既有此病,今日較往常辛勞,故而疾症方才顯現。如今夫人身體虛弱,需要略加調理,在下現在就回軍營為夫人寫藥方抓藥。」
樂援送走馬如亥,回到床邊,一言不發地看着自己的夫人。林含胭害羞地將頭藏進被子裏。樂援將她頭上的被子輕輕移開,自責地道:「胭妹,為夫的疏忽啊!沒有及時察覺你身體有癢,還讓你做這麼多家務事。」林含胭柔聲道:「樂郎,為你做再多事我也不感覺累。」樂援道:「如今契丹大軍還在城外,你身體又不舒服,待在這裏不安全,我明日差人送你回潞州吧。」
林含胭聽罷,搖搖頭,握着丈夫的手道:「樂郞,你還記得我出來時說過的話嗎?等你凱旋我們再一起回潞州。」樂援知道樂禎嫻捨不得離開她,又擔心她的身體,自言自語道:「不知道朝廷下一步準備怎麼做?也不知道契丹談和的條件朝廷能否接受。」林含胭安慰他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夫君不要太擔心。」樂援對着她笑了。
這一天,樂援沒有去軍營,也沒有去城樓,而是在府上忙着為妻子煎藥熬湯。到了晚上,府中來了一人,樂援定睛一看,沒想到竟是杜重威杜刺史。杜重威道:「聽聞弟妹身體有癢,特來探望!」
樂援請他到正室一起飲茶。兩人寒暄幾句後,樂援問道:「大哥,契丹兩國今日可有派人前來接洽和談之事?」杜重威放下茶杯,朝屋內外望了幾眼,緩緩道:「賢弟,我今日前來的第二件事,便是與你商談此事。」說罷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上面署名遞呈杜重威指揮使。杜重威把信遞給樂援說道:「你讀了便知。」
樂援小心打開信封,只見信上寫道:「杜刺史閣下:我契丹疆域跨三千里之遙,甲士擁數百萬之眾。今中原之國君臣無道,不能行堯舜之治,致使宇內民怨沸騰,烽火貫南北。我國皇上念及兩國同時軒轅黃帝後代,同祖同源,故興兵前來,以救黎民於水火,扶大廈之將傾。今貴國欣然應允,前以呈談和之辭。我國固願引百萬雄師,虎據代州之野,遙助貴國平息內患也。望閣下三思,以區區代州成就兩國萬年之好。耶律德光謹再拜。」樂援讀罷,憤怒地道,「真是一派胡言!代州軍民五十餘萬,一朝交於敵手,就再無翻身的機會。」
杜重威也憤憤應道:「耶律德光得寸進尺,乘人之危獅子大開口。」樂援見他與自己同仇敵愾,說道:「大哥所言極是,如今怎生得好?」杜重威用眼睛瞟了樂援,說道:「這正是大哥要與你商量的事情。和談之事對我們至關重要,如果稍有差錯,你我就輕將性命不保,重則遺臭萬年。不如我們將這封信遞予朝廷,請皇上定奪,到時,代州的命運就與我二人無關了。」
樂援聽後默想片刻,說道:「目前朝廷在中原激戰正酣,哪有時間理會此事?」杜重威道:「賢弟此言差異,正是因為朝廷正在潞州與亂軍鹿戰,才不得不考慮代州的局勢。如果代州被契丹攻陷,太原還能保得住嗎?到時,恐怕整個中原都得歸了契丹。事情緊急,來不及與賢弟商量,愚兄已經寫好奏摺。」樂援道:「既然這樣,我願意與大哥聯名遞呈奏摺。」杜重威見得到他的支持,拿出懷中的奏摺,說道:「好,愚兄今晚就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潞州行營。」
樂援此時心緒煩亂,不僅是因為契丹咄咄逼人的態勢,更是由於朝廷即將做出的決定。如果代州被割讓,他有何面目面對與他一起奮戰的代州軍民。
到了第七天的傍晚,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反覆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