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封禪寺出來,耶律阮攜着長劍騎着馬在開封城裏緩緩而行。開封城陷落之後,城中各處關隘的守衛都換成了契丹士兵,大街上不時有列隊整齊的士兵經過。耶律阮今夜是微服出行,不想驚動夜巡的士兵,於是專門挑選僻靜的巷回前營大帳。
行出約莫兩里路,耶律阮望見遠處前營大帳的燭火,遂揮動馬鞭快行起來。突然從巷兩邊的牆上襲來一陣勁風,七八名蒙面武士攜着大刀凌空而降。這些人瞧了耶律阮一眼,不由分地揚起尖刀朝他砍過去。耶律阮不愧是見過世面的人,這時遇到刺客卻並不驚慌,他一面用手狠狠地拍了坐騎的屁股,一面迅疾騰空拔劍迎敵。耶律阮胯下的戰馬受到驚嚇,發瘋一樣向前衝去,那些武士避讓不及,有兩人被撞飛到牆上,口吐鮮血而亡。
耶律阮不等這些人緩過神,揮舞着長劍襲向臨近的刺客。蒙面武士功夫不弱,耶律阮經過數十個回合,才將他們盡數消滅。耶律阮望着躺在地面上的屍體,已覺有些精力疲憊。他揣摩不出是誰預先知道了自己的行蹤,事先選擇此地作好埋伏。耶律阮走到其中一個刺客身旁,蹲下身子揭開他的面巾去探個究竟。
正在此時,不知何人從牆頭上射下數十支帶着火焰的利箭。耶律阮驚詫不已,連忙鬆開面巾翻身避過。那些弓箭紛紛落地,全都射到地面上的屍體上。火光在屍體身上越燃越旺,不過一會,這些屍體就被燒得只剩一堆焦炭。
耶律阮驚魂未定,又望見不遠處衝出數十名手握大刀的武士。耶律阮瞧見來者並未戴面巾,但每個人臉上都充滿殺氣,顯然不是自己的屬下,於是屏住呼吸,仗者長劍護在身前。
那些人走近之後,耶律阮發現他們並非契丹人,於是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埋伏在這裏?」其中一人上前答道:「你不必知道我們是誰,因為我們從不與死人打交道。」耶律阮見那人滿臉邪氣,大怒道:「放肆!你可知本王是誰?」
那人目不轉睛地望着他,冷冷地道:「你不就是那個苟且偷生的耶律阮嗎?你明知父親東丹王是何人所害死,這些年卻依舊無動於衷。如此禽獸行為,當真人神共憤。以我看,你還是自行了斷好了,免得弄髒我們的兵器。」
耶律阮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思索着何人如此猖狂,竟然敢在前營大帳的眼皮地下刺殺主帥。這些人不怕耶律阮知道他們的容貌,顯然下了不成功便成仁的狠心。如今自己的援兵未至,耶律阮不敢輕舉妄動。
那些武士已將耶律阮牢牢包圍起來,起先那人低沉着聲音道:「耶律阮,今日我們舊愁新恨一併算!」耶律阮手握長劍,不敢絲毫放鬆警惕,不解道:「本王與眾位素未謀面,哪裏來的深仇大恨,想必是你們誤會了。如果真有對不住的地方,本王願意做出補償。前營大帳近在咫尺,裏面金銀珠寶還是有的,若你們不嫌棄,可隨本王一同前去領取。」
那人聽後哈哈大笑兩聲,隨即道:「耶律阮,你當我們是三歲孩嗎?與你一起去前營大帳,我們豈不是自投羅網,這樣的把戲,你也敢拿出來獻醜!」
耶律阮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本王雖然攻入開封城,但並未做對不起百姓的事情。我的前營大軍紀律嚴明,從未發生過燒殺掠奪的事情。沒想到今日竟然會死在開封城中。」
那人有些不耐煩,吼道:「住嘴!晉國百姓的生死與我們何關!就算你像後營統帥蕭瀚那樣弄得中原屍骨遍野,我們也只是視而不見。但我党項兄弟那日因你妹妹蕭翠心而死,近日又在瀛州城裏慘敗,這種血海深仇豈可不報!耶律阮,你的死期已至,明年的今夜便是你的祭日。」
到了這個時候,耶律阮才明白這些人竟是党項武士。沒想到別情樓里的一場血戰,竟然連累到契丹的王子。耶律阮得悉眾人的身份,呵斥道:「拓跋濟予在哪裏?讓他出來見本王!」
當日耶律阮率前營大軍從瀛州開拔,拓跋濟予主動要求留在城中做接應。耶律阮雖然有所顧慮,但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拓跋濟予雖與耶律阮達成同盟,但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此時瀛州城剛剛取得大勝,守城的契丹士兵必然掉以輕心。
拓跋濟予認為時機成熟,便下定決心與耶律阮分道揚鑣,單獨干一場轟轟烈烈的大事。耶律阮前腳剛走,拓跋濟予就召集所有党項武士,讓眾人趁守城將領不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