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廖氏生出了幾分山窮水盡的感覺。心力交瘁的她似乎比在山上的那幾日還要難熬。
她拿了珠花髮簪團扇又去了一趟街上,想要退掉一些給貨郎。可她即便把價格壓到只三成,貨郎也不願回收。
她又去了程府,她抱有一絲絲期望,想看看能不能碰上女兒或是程睿的小廝。可再一次,直至暮色降臨,她才失望而回。
拽着那幾枚銅板,飢腸轆轆的她想買幾枚肉餅,最後卻還是花了兩文買了三個白面饅頭……
廖氏苦悶至極,暗道那位老太太怎麼也沒出現,再這麼熬下去,她先就得餓死了!
可怎麼辦才好!
她嘆着氣而回,哪知在巷子裏卻叫人給堵住了。
那人她眼熟,好像是巷子第三家的一鰥夫。她下意識就暗道不好。
廖氏尖叫,卻被那糟老頭給捂住了嘴。
「五十文錢干不干?」
廖氏一愣,發現那老頭不乾淨的手已經把住了她的腰,一臉的賤樣,滿眼的不懷好意,她這才反應過來對方這是把她當作了……
她急急搖頭,連連掙扎。
「一百文,不能再多了!」
「你這半老徐娘,還以為自己是花魁呢?裝什麼門面!」
「我都聽說了,你到處在跟人借銀子,反正也是出來賣的,既然快連飯都吃不起了,還裝什麼矜持!」
「你都被人送出來了,還指望你主家會接你回去嗎?這麼多日都沒人來瞧你,與其裝清高餓死,不如你我各取所需!」
「行了行了!最後價,兩百文!」
那老頭的手早已不老實,伸進了她的衣襟,在她身前抓了兩把。
廖氏又羞又氣,卻壓根推不開,唯有抬腿就給了老頭襠下一踹。
「老娘不是賣的!你給我老實點,你若再敢胡來,老娘就報官了!臭不要臉的東西!」
趁着那老頭捂住了襠下,她終於脫困小跑回了家……
她驚魂未定地撫着胸口,肋骨的傷剛剛一掙,似乎更重了!好不容易恢復的腳腕也再次開始疼了起來。
她呆呆坐那許久,更覺身心俱疲。她這才意識到最近男子們瞧她的視線那麼黏糊……她還以為是她的姿色猶存,原來是……
她沒有銀子,沒有幫手,無處可去,又不能露面,這怎麼辦?哎……
要不,明日再去想法子找找那位老夫人?
又過一日,老夫人沒找到,最後幾個銅板卻花完了。廖氏在衙門口轉了兩圈,她想到其實只需進衙門一問便能知曉自己所住那屋子的主人,可她實在不敢去冒這個風險!
難不成,她為了不被餓死,還得回去尼姑庵嗎?
不行!絕對不行!
廖氏發現自己陷於了一個僵局。
她若要翻身,必須靠着程睿!程睿不在,她必須先要存活!想要存活,此刻最好能聯繫上金玉!可她若貿貿然找金玉,便暴露了身份!非但將被抓回尼姑庵,還要連累了金玉……
她呆呆躺在床上,摸着白面饅頭壓根填不飽,又在咕咕叫的肚子,祈禱明日程睿會回來,她會有好運氣!
睡了一覺,有人敲門,廖氏驚醒。
「誰?」
「娘……娘子在嗎?」
廖氏從門縫一看,是住在巷子口的二傻子。
「什麼事?」
「娘子,給你!」二傻子手裏抓的……是滿滿的兩把銅板。
廖氏雙目放光。
一想到每次經過巷子口,這二傻子都會沖她憨憨地笑,昨日還拿了手裏一串葡萄送給了她,那一臉孩子般的傻勁,她便稍微心安。再瞧了瞧,外邊只這二傻子一人,她便打開了門。
二傻子傻笑着伸手,示意廖氏接着。
廖氏接過了銅板,一瞧大約有三十來枚。
「這些錢,給我的?」
二傻子點頭。「給你……錢,給我……睡……」
「水?哦,瞧你這一頭汗,幹啥去了!你等着。」廖氏看着那張傻臉,的確沒有多想,進屋端了碗水到二傻子手上,「連碗拿走吧!」
廖氏的門關上,二傻子捧着碗,愣了陣後,一下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