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前一晚時一在父母的督促下早早熄燈上床,越是逼近重要日子,越是令人心神不寧,她睡不着,數羊都沒用。最後索性翻身下床,扭開書桌前的枱燈,重新檢查一遍考試用品是否都裝進透明筆袋。
小心翼翼,不敢弄出一點聲響。即便如此,也依舊無法安撫她躁動不安的心。
前幾日,外婆打來電話,想了解有關自己的一切考試信息,譬如日期、天數、准考證號、考試地點以及考場序號,為確保準確性,還讓她親自將以上信息逐一編輯好短訊發送。
據其在電話另一端的描述,今年家鄉小鎮上的寺廟香火燒的很旺,不少與自己同級考生的家長在神佛面前跪拜禱告,燒香祈福。
她向來不迷信,也從未有什麼人事需要向天神請願指點。
所以當廖韻之在自己身邊念叨着「盡人事,聽天命」這一天命觀時,她忍不住吐槽。
「你只是僥倖的希望得到天神的眷顧,讓他老人家在天上多照應照應在凡間的你,即便你人事還沒盡完。」
說這話時她們正在學校對面的文具店裏轉悠,對着各色型號的筆芯無從下手。
「你不懂,必要的儀式和誠摯祈願的心意是一樣也不能少的。」隨後揚了揚手裏選中的印有「孔廟祈福」和「考試必備」字樣的0.5筆芯,「我們佔盡了地利,天時自然也少不了。」
廖韻之所說的地利是指,考試地點正巧安排在臨校,省去了路途奔波,像無頭蒼蠅般亂竄。
「那我們所擁有的地利,算在天時內也不為過吧。」時一竟被廖韻之神神叨叨的天命論說服的有點動心。
或許某種程度上的妥協也是必要的。
在大事面前沒有誰願意與自己過不去,寧可信其有也並無害處。
「這麼說也對。」廖韻之拿了三根同款筆芯後向櫃枱走去,丟下還在貨架前猶豫不決的時一。
最後還是不爭氣的違背初心,將普通的考試筆芯放回原處,慎重的拿起了被孔廟祈福着的0.5筆芯,一開始振振有詞的架勢在這「不同尋常」的筆芯面前顯得不值一提。
到底是凡人啊。時一在心中不由感嘆。
越是思及此,在混沌的黑夜中意識越是清醒。
後來尤翹楚告訴她,那是因為廖韻之在緊張中考,沒寫諸如此類字樣的考試用具她不放心。
所以時一在中考前的16歲生日來臨之際,對着燭光祈願,希望高中能在一個班。
她相信「事在人為」。可當結果無法預計,投入與產出不成正比,又無從計量得失,她滿心期待能得到天神的垂憐。
也許某種意義上說,人就是因為在某些人事方面不順遂,從而幻想神佛的虛影,以謀求心安。
倘若事事得償所願,盡人事皆有所獲,那神佛也皆為泡影,形同虛設。
廖韻之緊張中考,而我緊張你。時一對着自己如是說。
畢業典禮如期舉行,沸騰熱鬧的場面有別於前幾日的緊張氛圍。擺脫一段時期的學業束縛,人人都沉浸於片刻的歡愉,趁着考後的激情還未消散,把肆意灑脫留在當下,糜爛歡歌留在日後。
「時一,你志願填報得怎樣了?」階梯座位旁的牆面上等距懸掛着揚聲器,其一正對着她們,震耳欲聾的音量足以令時一不時搓揉着耳朵,滿場的歡呼附和着舞台的激情四射,廖韻之說話的聲音也不得已擴大了幾分。
時一一臉嫌棄的看着身旁另一位頻頻坐下,起立,鼓掌,叫囂的尤翹楚,拉了拉她的衣角,暗示她該安分守己的坐在原位,可對方繼續把雙手捂成圓筒狀旁若無人的歡呼。
時一隻得作罷,回答廖韻之的問題:「恩,我第一志願填的是弘毅中學。你呢?」
弘毅雖敵不過省內排名前列的一中、三中、附中,可也絲毫不遜色於其他高校,在一類校中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我也是,關鍵是離我家近,又在我力所能及範圍內。」廖韻之說道,而後看了眼坐在後兩排的林越,「那你問過林越沒,能在一所學校我想對你來說再好不過了吧。」
「我沒親口問他,但我知道,所以我才決定的。」時一隔着人群也向後看去,林越正同旁邊的男生討論着什麼,難掩笑意,目光一直
第四十五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