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我才恍恍惚惚地重新聚起我分散的靈識。靈識凝起,我猛然間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立刻睜開眼睛。

    「奈何呢?奈何在哪?」

    「你這個小白眼狼,醒了第一件事不是問問誰是你的救命恩人,反倒是先去尋漂亮姑娘。」

    辰北倚着門框,雙手環抱在胸前,一臉哀怨的神情傾訴着對我的不滿。我看了他一眼,也不答話,翻身下床就要離開這裏。

    若是換做平時我定是要讓他下不來台的,可此時我只想知道奈何還在不在。

    風掣和奈何將最後的希望加諸在我的身上,我不想、也不能讓他們失望。

    見我絲毫沒有理他的想法,辰北倒也並不在意,只是待我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想走哪去?你知道這是哪嗎你就往外走?找得到路嗎你?」

    辰北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的看着我。我這才反應過來周圍的環境顯然不是奈何的院子,這頓時讓我緊張起來。

    「你快帶我去找奈何。」

    「老子救了你一命你謝都不說一句還對我呼來喝去的,真不知我遭了什麼孽,居然認識你。」

    辰北氣得跳腳,卻是趁我不注意一下將我扛在了肩上,眨眼間便帶我回到了奈何住的地方。

    我明知他是在報復我,但時間緊迫,只瞪了他一眼我就推開門去找奈何和風掣。

    此時的奈何仍然像我剛見到她時一樣躺在床上,只是臉色看起來更加蒼白。風掣坐在她身邊安靜地守着,見到我來,立刻將身邊的屬鏤劍遞給我。

    「還有一個時辰。」

    我不知風掣再說這句話的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我看得見,他眼中的光越來越暗。我沉默着將屬鏤劍接過來,只覺得像是搬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墜得我不知要怎麼才能走到奈何身邊去。

    「奈何,我回來了。」

    我不想再靠近,只輕輕地嘗試着喊奈何的名字。聽見我的聲音,奈何緊閉的眼緩緩睜開。

    「你醒了。」


    奈何對着我勉強露出了她慣有的微笑,她的語氣很輕,輕的好像我眼底瀰漫着的水霧。

    這燈盡油枯之兆太過明顯,別說一個時辰,怕是半個時辰對她來說都是勉強支撐。我看了看手中的劍,又看了看風掣,終於下定了決心。

    「奈何,你,準備好了嗎?」

    「嗯。」

    沒有顫抖,沒有哭泣,我和奈何的聲音都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我第一次發覺原來人在絕望的時候竟然不會有任何情緒,就只剩下一種漠然。

    一種對生與死的漠然。

    我雙手捧劍,將其舉過頭頂,奈何則面色肅然,在風掣的攙扶下,挺直身軀,端跪在我的面前。

    伴隨着我的低聲呢喃,屬鏤劍劍柄處鑲嵌的寶石散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華,將奈何整個人圈在裏面。緊接着,寶劍脫離開我的控制,劍尖指向奈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劍將她貫穿。

    「咣當」,屬鏤劍應聲落地,周身光華也盡數退散。奈何的身影隨着光線褪去逐漸變得清晰起來,風掣上前兩步想要將她扶起,卻見她側身拾起寶劍,自己站起身向我們走來。

    好像脫離了死亡的威脅,奈何整個人看起來健康又充滿活力。風掣見狀,以為是她找回真身可以起死回生,十分激動。可我們都知道,這不過是她吸收了劍中她殘存的精魄,換回的片刻時間而已。

    她終究是要死了。

    「蘇姐姐,這把劍雖是文物,但怎麼說它都是我的,你幫我完成了心愿,我便將它送你。」

    奈何站在我的身邊,笑着,卻極其鄭重地雙手捧劍將它遞到了我的面前。我沒有開口,只默默將劍接過,牽着她的手來到院子裏。

    早前的混亂已經被他們那幾人打掃乾淨,此時在如緞的月光下,只有一株含苞待放的曇花正靜靜地立在那裏。

    我放開奈何的手,走到曇花面前蹲下,轉過頭面向奈何:

    「奈何,你看。」

    我一邊說着,一邊用指尖輕輕點了點那朵曇花。

    像是受到了某種感應,原本緊緊擁在一起的花瓣在我的觸碰下緩緩鬆動,那被稱為月下美人的花兒開始柔柔軟軟地向外鋪開它的花瓣,像是剛剛睡醒的少女抻了個懶腰一樣,以一種慵懶且賞心悅目地姿態,一層層、一片片,展現着她嬌美又清高的容顏,最終,完全開放。

    這是我看過的開得最美的一朵曇花,而月光下注視着它的奈何,是我看到過的最美麗的姑娘。

    而我,終是沒有辜負這個美麗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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