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得院裏。
楊姨娘面朝柱子站着,拿腦袋不停的磕着柱子,磕得腦袋「咚咚咚」響,磕兩下還一臉懊惱的嘟囔兩句,但旁人卻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呂嬤嬤看着忍不住道:「姨娘,求求您您快別磕了,吵得人頭疼。」
楊姨娘卻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樣,繼續「咚咚咚」的拿頭當石頭的往柱子上碰。
鳳卿端着一碗安神湯從外面走進來,對楊姨娘道:「姨娘,把安神湯喝了,然後睡一覺吧。」
楊姨娘這才從柱子前走回來,坐在椅子上。大約是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此時楊姨娘的臉色還有些蒼白。
鳳卿把安神湯塞到她的手上,她懵懵的看了一眼,然後才緩緩的喝了兩口,便將安神湯放了下來。
鳳卿扶了她到床上躺下,給她蓋好被子,她也沒走,坐在了床邊拿了一本《金剛經》語音輕柔的念。
楊姨娘也想睡着,但一閉上眼睛,她腦中便是起火的畫面,然後又是吳姨娘得意又暢快的笑聲:「一起死吧……」
那笑聲恐怖得跟地獄裏的厲鬼似的,將楊姨娘一下子就驚醒了。
楊姨娘睜開眼睛,嘆着氣道:「睡不着。」
鳳卿放下經書,也不勉強她一定要睡,道:「姨娘既然睡不着,那就起來和我說說話吧,跟我講講今天是怎麼回事。」
楊姨娘從床上坐了起來,接着臉上又重新是那種懊悔的表情,手握成拳頭用力的錘了兩下自己的腦袋,罵自己道:「我真是太蠢了,真是太蠢了。都怪我,要不是我,三少爺也不會……」
楊姨娘喊謝鳳英三少爺已經喊習慣了,哪怕是私下無人的時候,她也還是習慣稱他為三少爺。
鳳卿心裏明白,她這是逼自己哪怕從心裏都把他當王氏的孩子而不是自己的孩子看待。
鳳卿拿來她的手,笑道:「別錘了,錘了你的腦袋也不會變小。」
楊姨娘又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才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今日鳳卿跟隨王氏出門去福王府,謝遠樵去上差,王氏有戶陪房在莊子上出了事故,因而方姨娘這兩日被王氏打發到莊子上去探望這戶陪房,盛麽麽因為有個鋪子上的賬目對不上今日則去了鋪子查賬,二房因為杭氏的娘家侄子今日娶親所以一大家子都去了杭家……
非常湊巧的,今日謝家大大小小能管事的主子或管事都不在。
謝鳳英今日休沐,但本也是跟幾位同窗一起打算前去拜訪一位隱居卻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的。提前回來,是因為跟這位老先生鬧得有些不愉快。
謝鳳英自小是天之驕子,於讀書上沒有人不夸的,但卻在這位老先生那處被批得一無是處,那位老先生還多有些拿他半嫡半庶的身份說事的意思。謝鳳英自然不爽,不歡而散之後回來就把原本寫給那位老先生看的文章給撕了,然後練字消氣。
而內院這邊,負責給小佛堂的吳姨娘送飯送水的婆子今日去送飯時,打開門卻看到吳姨娘一動不動的躺在了地上。
婆子上前去看,卻看到吳姨娘臉色烏黑烏黑的仿若中毒了一樣,婆子嚇了一大跳,伸手去試吳姨娘的鼻息,那鼻息也跟有氣進沒氣出似的十分微弱,仿佛就像是要死了一樣。
送飯的婆子和門口守門的兩個婆子自然是嚇得一身冷汗,吳姨娘雖然說是犯了錯,但大大小小也是個主子,且王氏是發過明話的,可以讓吳姨娘受苦卻不能讓她死了。
要是讓吳姨娘死在了她們的看護下,她們免不了一頓罰,說不好被發賣出去都有可能。
幾個婆子沒有主意,自然讓兩個人看着一個人則去稟報給主子。
可是能管事的王氏、方姨娘、盛麽麽幾個都不在,怎麼辦?
幾個姨娘里生了兩位少爺的楊姨娘的地位最尊,至少在下人的心裏是這樣想的,於是婆子便將事情稟報到了楊姨娘耳朵里。
楊姨娘向來是不管事的,每天只關心自己的吃吃喝喝,當時她也不知道盛麽麽不在府里,心裏不想攬事,一邊嗑着瓜子一邊道:「這種事情你們怎麼來問我?你們找盛麽麽去。」
然後婆子便將盛麽麽不在府里的事情說了,求着楊姨娘去看一眼,說得十分可憐:「五姨娘,您行行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