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禹詢從養和殿裏出來的時候,心情還難以平復的激動,連腳下都是虛浮的。
他想了想,還是去了一趟鳳陽宮。
他心想皇后既然連燕王和太子妃都沒有見,大約也是不會見他的。但沒想到鳳陽宮的大姑姑阿若卻將她引了進來,一邊笑着和他道:「皇后娘娘剛剛還念叨着靖江王呢,沒想到殿下這就來了。」
他封了王之後,大家對他的稱呼也都跟着變了。
鳳陽宮裏點了安神香——衛皇后並不喜歡燃香,這在鳳陽宮裏倒是少見。
蕭禹詢忍不住問道:「娘娘可是身體不適?」
阿若笑着回答他道:「娘娘這兩日沒睡好,今日早上起來說是有些頭疼,奴婢便點了些安神香。」
蕭禹詢皺了皺眉,跟着便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殿內,衛皇后正斜躺在一張美人榻上,一隻手托着頭假寐,另外一隻手執着一本經書,可是也沒看,而是經書就這樣放在了胸口。看着有點像是讀經書讀累了,便閉着眼睛小憩。
蕭禹詢上前去給她行禮問安,衛皇后緩緩的睜開眼睛,臉上慈愛道:「詢兒來了。」
大概是的確疲累了,也並未從榻上起來,就這麼謝躺着跟他說話。
說完又不等蕭禹詢說話,便將手上的經書遞給他,道:「你來得倒是正好,本宮這兩日精神有些不濟,你幫本宮念幾段經靜靜氣。」
蕭禹詢恭敬道是,然後雙手接了她手裏的經書。
在養和殿裏代聖上執御筆在他心裏留下的激動還沒褪去,此時他胸口還是一跳一跳的。他深吸了口氣,強要求自己鎮定下來,然後翻開經書,緩緩的讀下來。
一開始的時候大約還是有些走神,讀的經文有些紊亂,毫無章法的一般,衛皇后聽着皺了皺眉。
蕭禹詢自然也發現了,連忙告罪道:「皇祖母恕罪。」
衛皇后並沒有反應,仍是閉着眼睛。
蕭禹詢這才讓自己平心靜氣,全神貫注的重新讀起了經書。
這經書大約是的確有靜心寧神的功效,蕭禹詢讀着讀着,心裏的那股激動卻也跟着緩緩的褪下去了,心情漸漸變得平靜起來,仿佛剛剛養和殿的事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一般。
他讀得用心,經文從他嘴中自然也變得朗朗上口,抑揚有律,能讓人聽出他的心態已經平和起來了。
衛皇后緩緩的睜開眼睛,看着坐在她跟前的蕭禹詢,默默的看着他,又仿佛透過他在看另外一個人。
蕭禹詢此時在全神貫注的讀經,並沒有發現衛皇后的目光,可是一旁伺候的阿若卻看見了,心裏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蕭禹詢讀經,衛皇后默默的看,殿中除了經文的聲音幾乎沒有任何聲音,圍繞在這祖孫二人當中的,倒有些意外的和諧。
蕭禹詢讀了大概有小半個時辰,衛皇后聽他讀得有些累了,便從榻上坐了起來,笑着對他道:「讀累了就歇會兒吧,喝口水。」
說完從宮女手裏親手接了茶水,遞給他。
蕭禹詢放下經書,笑着接過,道了一聲:「謝皇祖母。」然後才抿了一口。
衛皇后卻默默的看了他一會,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蕭禹詢有些意外,抬起眼來看着衛皇后,但而並沒有動,任由衛皇后摸他的臉。
衛皇后有些失神,道:「你長得跟你父王真像……」
等反應過來,衛皇后才覺得有些失態,連忙收回了手,目光也清明起來。
蕭禹詢笑着道:「母妃和母嬪也說孫兒長得像父王,只是可惜,孫兒沒能學到父王的半分賢能。」
衛皇后淡淡的笑了笑,道:「你還年輕,慢慢學,以後自然能比你父王做得更好。」
衛皇后心裏卻在嘆氣,其實長初和長昭也是像的,只是他們兄弟的感情並不好。他們都長得像聖上,長昭又長得更像一些。
長初不僅跟長昭的感情不好,跟平陽的感情也泛泛。初回來他身邊的那幾年,他反而對明氏生的南陽更加疼愛。
她不是沒有傷心過,她生的兒子,最後倒真的不像是她的兒子了。
衛皇后收回自己的心神,又柔笑着問蕭禹詢道:「還要水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