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對鳳卿和謝蘊湘並不厚此薄彼,對兩人都親親熱熱的,並不讓誰感到受冷落。
但當說起彼此的興趣愛好,聽到鳳卿說她喜歡讀書下棋和臨摹字帖時,張順還是眼睛亮了一下,道:「沒想到我和表妹還有這麼多相同的興趣,我也喜歡讀書下棋和臨字。」又問:「表妹最近臨的是誰的字帖?」
鳳卿回答道:「臨的是顏公的顏體。」
張順道:「我現在臨的是柳公的字,詢表哥替我找來了《孟詔帖》和《辱向帖》的真跡,可惜我臨習了許久,始終不得其法,習不得柳公字的精髓。」
鳳卿想,張順口中的詢表哥,應該指的是東宮的皇長孫蕭禹詢。蕭禹詢雖然不是太子妃嫡出,但卻養在太子妃膝下,與張順按禮法算也算是表兄妹。
鳳卿還是挺喜歡張順的,雖然貌相併不出色,但依舊自信熠熠,未見因外貌有所不足而有所卑怯,且心胸開闊,待人溫和。
鳳卿笑着道:「柳體以勁健見長,自然難習了一些。」
張順又問:「表妹習顏體用的是拓本還是真跡?」
鳳卿道:「我哥哥替我尋了一本他的《奉命帖》的真跡,我正在臨習這一本。若表姐也想試着臨顏公的字,我可以借給表姐。」
張順也不推遲,笑着道:「那就多謝表妹了。我的《孟詔帖》和《辱向帖》也可以借你。」
謝蘊湘一見自己又插不上話了,頓時不高興的跺了跺腳表現了一下存在感,等張順轉過頭來看她事,有立馬轉換了一個表情,笑盈盈的道:「原來表姐喜歡臨摹名家字帖,我也喜歡呢。我最近習的是衛夫人的簪花小楷,小有所得。」
張順不好冷落了謝蘊湘,「哦」了一聲笑着道:「鍾繇曾稱頌過衛夫人的書法,說它是碎玉壺之冰,爛瑤台之月,婉然若樹,穆若清風。衛夫人的簪花小楷婉約動人,看着簡單,但想習得它的精髓,卻不是件簡單的事。」說着笑望向鳳卿道:「可見,蘊湘表姐比我們兩個都強。」
鳳卿含笑不語。
謝蘊湘臨字,向來只圖它好看,但若說她習得了衛夫人的精髓,卻還差得遠呢。謝蘊湘習的書法,飄逸清婉倒是有了,但始終少了衛夫人字中的那一份高潔之意。
謝蘊湘得了誇獎,得意的望了鳳卿一眼,心中高興,面上卻做謙虛狀,道:「哪裏哪裏,我還差得遠呢。」
正說着,謝蘊華由丫鬟領着,撩開帘子笑盈盈的走進來,道:「我就猜你們都躲在屋裏說悄悄話呢。」
張順遠遠的對她屈膝喚了一聲:「華表姐。」
英國公夫人也笑着道:「是華兒來了。」
謝蘊華走過去,對王氏和英國公夫人行了禮,喊道:「娘,姨母。」
英國公夫人對她招了招手,道:「過來過來,跟我們一塊兒坐。」
謝蘊華笑着道:「不了,我婆婆就在外面呢,我得在身邊侍候着。我進來給姨母請個安就出去。」
說着又走過來,扶着張順的肩膀看了一圈,笑着道:「恭喜表妹及笄,及了笄就可以開始繡嫁妝了。」臉上是戲謔的表情。
張順微紅了臉故作惱道:「表姐!」
謝蘊華不再繼續逗弄她,從懷裏拿出一個長四寸寬半指的匣子出來,遞給她道:「這是給你的及笄禮。」
張順打開來看了看,裏面放着的是一根卷鬚翅三尾點翠銜東珠花鈿簪。
謝蘊華又道:「你及笄禮上用的簪子自有太子妃賞賜,怕連你娘給你備的簪子都用不上,我也不去討這個彩頭。這簪子是我初嫁時我婆婆當見面禮送給我的,樣式材質還不錯,我沒上過頭,你平日戴着玩吧。」
張順笑着道了謝。
謝蘊華含笑了笑,然後正打算告辭出去,卻在此時有一個丫鬟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表情焦躁的對英國公夫人屈了屈膝,後道:「夫人,不好了,大小姐的禮服不知怎的被人染上了墨水,領口上黑了好大一片。」
英國公夫人皺了皺眉,表情倒還算冷靜,問道:「怎麼回事?」
丫鬟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英國公夫人一眼,只好小聲道:「我剛剛看到,好像二小姐進過放禮服的房間。」
英國公夫人的眉頭越發皺了起來,表情中有些冷屑。